“你这肚腩,搞得跟怀胎八月似的,当然是跑不动了。二郎接手,我自是放心,万年县那里,本官自会招呼。”
不得不嘲笑一句,哪怕累成狗,陆甲生的肚腩还是越来越鼓,哪怕是忍饥也瘦不下去。
“坊丁就麻烦了,衙门能认的只有二人,坊中可以自雇虾蟆更夫,不能省租庸调,只得出钱了。”
好在敦化坊家底厚,即便是以更夫名义雇佣人手也无所谓。
反正只能是知根知底的敦化坊民应召。
“酒坊这头,我会十万分小心,谁想搞事,从本官尸体上踏过去!”
陆甲生拍着胸膛,豪迈地夸口。
范铮摆手:“不兴说这些胡话。真遇事,命要紧,有仇以后再报。”
陆甲生絮絮叨叨地向范铮展示了他的成就。
酒坊的器皿,除了锅灶之类没法移动、拆卸的,陆甲生全部换成了可以快速拆解、彻底摧毁的家当,能在外人强闯之前彻底掩盖痕迹。
纸坊的一些关键位置,陆乙生照猫画大虫,也用上了这种技艺。
范铮听得挑眉:“宣德郎牛皮!这样一来,作坊的技艺不怕人抄袭了。”
陆甲生得意地笑了,然后再提商州商洛县竹林关的竹子问题。
因为是长途运输,商贾不可能一筒筒竹子运来,占地方嘛。
先将青竹剖成竹板,一车就能多拉倍余的份量。
然而这也有一点问题,竹板运送的几天时间,会略微脱水,导致试制纸时多调了不少配方。
看起来微不足道的细节,往往是影响成败的关键。
要说成本,多少还是较从司竹监取竹子高了那么一点,倒也还能承受。
真到了无利可图,范铮自然就会关闭纸坊。
香坊是孙九管事,据说倒是没敢动手动脚,就是时不时会说几句让寡妇心头乱跳的话,然后被卫无忌一手拧耳、一手砖头给镇压了。
范铮忍不住大笑,板砖师太威名依旧,孙九这浪荡货终于套上了笼头。
要不然,敦化坊第一骚可是让范铮拜服的。
香坊二掌柜是铁小壮的舅子,虽中男却威信足够,管得立政坊一帮婆娘、中男女服服帖帖。
一句话,他姐夫是五品左郎将、姐姐是县君,就问你服不服!
香坊、兽炭作坊其实没啥技术含量,就是胜在渠道与原料的便利,谁爱争只管争。
老实说,不是为了安置多余的劳力,兽炭作坊范铮都不太乐意开下去。
相对而言,水泥作坊挣的可比这两个作坊多多了。
得益于范铮任雍州别驾,京畿县衙门或与衙门有瓜葛的商贾,多多少少都撇了几单石板,换成了水泥板。
采买多少是能力问题,采买与否是态度问题。
范铮知道了,也只能苦笑。
说不上奉承,这只是下属给上官的一点颜面,在合理的范围内,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方法,双方都有实惠,任你御史台怎地弹劾也弹不动。
若说受损,大约也就石板商贾少了一丁点买卖,也无所谓了。
难道区区商贾,还敢与官人争执?
范铮若是再说几句“不必如此”,估计京畿县还得再追加几单。
有些话,它就得反着听。
这风气,不是范铮一人能扭转的,范铮能做的,只是尽量不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