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铮省下的口粮,全进了他肚子里。
divclass=contentadv“总管,你的黄栗细马好像病了,不食水草。”雷七慢条斯理地说。
范铮看了一眼孙九,不说话。
孙九掏出一个皮囊,马药。
一般来说,每伙府兵都备有人药、马药两个药囊,适用于常见病症的紧急医治。
人药有一分三黄丸、水解散、疟痢药、金枪刀箭药等。
范铮看着孙九在鼓捣,问了一声,孙九应道:“芒硝、郁金,每灌七钱,入酥半两,水一升,搅拌灌之,为马热不食水草方。”
还有更狠的一招,孙九斟酌了一下,没说。
刺马带脉出血,同样能见效。
不过,这一手就需要有兽医的知识了,绝大多数人连马匹的带脉在哪里都不知道,乱刺的话小心被蹶一蹄子。
常人灌马药为二人出手,孙九一个人就轻轻松松喂下去了,黄栗细马眼神还温和着呢。
这方面,雷七他们都自愧不如。
日头渐起,飞骑的两个热气球次第腾空,旅帅邓稳带头入的吊篮。
昨夜犯营之事,多少是在营中流传开了,骄兵悍将们一时竟咽不下这口气。
作为能不受地面障碍影响的飞骑,自是信心满满地追踪,誓要找回颜面。
范铮带着孙九行到太子营帐,朗声求见,即见满眼阴翳的李义府侍立在太子左侧,程处侠立于太子右侧,尤福贵立于太子身后,三双眼睛恶狠狠地盯住典膳郎平胡。
平胡摆下一个方盘,其上是一钵热粥,肉粥泛着淡淡的香味,便是吃过一碗粟饭的范铮都不争气地咽了一口唾液。
没法,军中之法所烹制膳食,能果腹就知足吧,就别奢求美味了。
今时不比往昔,范铮站在了总管的位置上,就得以身作则,让儿郎们看看,总管与他们同等膳食。
没有显著的军功,自身战斗力也不足服众,再连同甘共苦都做不到,拿什么管人?
好在范铮这人不娇气,好东西也能吃得,军中膳食也吃得——就是数量吃得少些。
平胡持一个精美的瓷碗、一把瓷调羹,打了小半碗肉粥,缓慢而从容地吃了干净。
没辙,典膳郎干的就是这个,试吃。
不管太子吃啥,他都得先尝个咸淡。
范铮忽然开口:“臣范铮请殿下依旧用此碗、调羹。”
范铮当然是没这见识的,不过是老江湖孙九的提示罢了。
太子的面容上,现出掩饰不住的嫌弃。
不怪太子年轻,也不怪他有洁癖,进食先尝,也没人说要用先尝者的碗箸之类的。
要是先尝的是个千娇百媚、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大约太子还能过得了心头这一关。
可是,平胡他就是个面白有须的汉子啊!
太子又不是废太子,没有龙阳之好!
李义府面容端正,叉手行礼:“臣李义府以为,太子宾客之言,老成持重。”
尉迟宝琳与程处侠,虽性格好坏不同,却有一个共同点:阅历不足。
李义府不仅识得人心险恶,甚至他本人都在险恶的边缘上徘徊,自然轻易理解范铮所为。
不趁这机会两头示好,就不是李猫的性子了。
太子面颊抽了抽,默默接过平胡用过的碗、调羹,满眼嫌弃地用膳。
再香的肉粥,也唤不醒太子的味蕾,他只有一个念头:孤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