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正是丰收时节,良田里一望尽的金黄映亮阴沉的天空。
五辆马车在稻田间的道路上疾驰。
外面的雨还未停,滴落在车顶的木棚,砰砰作响,敲击声加重车内人的心慌措。
宋墨为夫妻照顾老夫人坐一辆马车,宋知渝兄妹三人与二房的庶妹,生了庶妹的姨娘,五人坐在第二辆马车里。
宋景淮一遍遍重复擦拭着身上的水渍,宋知微似没心没肺惯了,已经完全看不出被抄家的惊慌,正把玩着喝水的茶杯。
而宋知渝垂着眸,也不知在想什么。
那位姨娘一直偷偷摸泪,极力克制着不出声打破车内有些诡异的寂静。
只有宋知渝的庶妹宋知芙,一直眼巴巴地盯着宋知渝。
宋家后院是宋知渝母亲白氏掌家,白氏大气,从未怠慢过二房唯一的这对母女的吃穿用度,所以宋知芙虽是庶女,却被养得极好。
再者宋知渝早慧独立,宋知微好武,整个宋家只有宋知芙温婉柔顺,像个正统的闺阁女儿家,白氏极为喜欢她。
除去宋景望那腌臜玩意,宋家这兄妹四人,关系很是亲密。
宋知渝过了许久才察觉到宋知芙的视线。
眼里有慌乱,有措迷惘,唯独没有绝望。
是了,这个妹妹温婉乖顺,安于闺阁但博览群书,学识才华不输参加科举的男儿,也是智明心坚的女子。
上一世,也是这个温润似水的妹妹,身在绝境却意志不灭,生出掀翻萧氏江山的反心。
只不过,上一世她终究还是辜负了三妹妹的期望。
宋知渝对宋知芙笑了笑,“三妹,宋家没事,以前宋家过着什么日子,以后依旧有什么日子。”
宋知芙凝神看着宋知渝。
她的长姐就这样坐在那里,头上带的头面已主动交给官差,唯留一根玉钗挽起三千青丝,双鬓有湿发粘着,身上衣物也沾了雨水。
即使这副模样却依旧没有狼狈之感。
从圣旨宣读到现在,宋知渝娴雅淡定的气质声安抚着他们每一个宋家人。
宋知芙柔声道,“我信姐姐。”
宋知渝的话也吸引了宋景淮与宋知微,齐齐看向她。
在兄妹的注视下,宋知渝掀开马车窗帘,任由雨丝飘进。
“这百亩稻田可美?”
兄妹三人顺着宋知渝的视线,看了眼马车外一望垠的金黄色,再齐齐转眸看向宋知渝。
眼神由愣怔转为震惊。
“这是我们的?”宋知微问。
宋知渝莞尔,笑得自信又明艳,驱散了空气中最后一丝阴霾。
“是我们的。”
马车里的宋家人,上一世即使到最后身首异处,也一人弯了脊梁,全都坚定不移地站在宋知渝身后。
宋知渝相信他们,如实相告。
“天家萧氏贪得厌,几十万两并不能满足他们,宋家若举家迁往上京,也不过是将身家性命全数送入羊口,如今明面上的财产被抄之一空,宋家也在皇室的视线中消失了。”
“宋家之所以会以首富之名扬名大佑朝,还不是因为宋景望。”宋知微不忿。
以前宋家只不过是南阳城世代经商的普通商户。
几年前,宋墨为见宋知渝将白氏的嫁妆铺子经营得风生水起,宋家商铺的许多事情都开始参考宋知渝的意见。再后来暗地里渐渐转变为宋知渝主事。
宋家的产业在宋知渝的经营下,以迅猛之势遍及大佑朝。
宋家平日低调,原本是没人注意到宋家之富。
偏偏宋家出了个宋景望,在与他那些狐朋狗友鬼混时,大肆吹嘘宋家之富贵,还被微服私巡的大嘴巴皇子萧明康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