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弥县县城内外一直沉浸在诡异的平静中。
转眼已至深夜,城中灯火尽灭。
宋知渝立于城墙之上,看着天际边驻扎的起义军大营人影穿梭窜动。
白若舟站在她身旁,“今夜他们似有攻城之兆,知渝,你趁还未有动静之时,还是去小憩一会。”
“外祖父睡不着,知渝又何尝能睡着。”
“哎。”白若舟叹了口气,“若真城破人亡,你一定要逃出去,带你外祖母去东阳。”
宋知渝转头看向白若舟,目光真挚,“不瞒外祖父,这一战我很有信心,此时站于此,我心中所想并非紧张担忧,而是兴奋,迫不及待殊死一战的兴奋!请外祖父相信,不会有那生死存亡的时刻。但若真有,外孙女也会在您身边,与您一起倒在您一生守护的这一县之地。”
白若舟想劝,宋知渝却是接着道,“若您真的有万一,您心里应该清楚,我带不走外祖母,就算知渝劝着她不随您而去,她也不会离开您守护过的这座城。”
白若舟看着边夜色,良久言。
宋知渝视线环顾四周时,忽然看见南边似有人影窜动,她默不作声地向南走去。
一直走到城墙上下鲜有人处,宋知渝听见了一个熟悉哨声。
随即便见一把铁钩被扔上城楼,顺着铁钩被扔来的方向看去,一道纤细人影拽着飞索飞身而上。
宋知渝欣喜唤道,“二妹!”
宋知微稳立于城墙上才抱拳道,“幸不辱使命,宋知微归来。”
宋知渝上前握住宋知微的手问,“此行可还顺利?”
“我走之时妙春堂已在曲阳城外施粥放粮。我那日到曲阳城直奔驻军大营,刚与周怀进军说完弥县之危,曲阳郡太守便不请自来,并且坚决反对周怀将军出兵驰援弥县。”
宋知渝眸色微沉,“此事我已有预料,应是太守早知晓蜀郡流民起义之事,为守住曲阳城,不欲周怀将军在此时离开,所以放弃了弥县。那周怀如何说。”
“周怀将军深知弥县重要,但太守以曲阳城安危威胁周怀将军,周怀将军不敢擅离职守,最终太守只答应让周怀将军派两千精兵与我随行,说是弥城靠这两千正规精兵都抵不住流民组成的散军,也不值得驰援。”
宋知微满腔怒火终于能宣泄,陈述完当时情形,又忍不住道,“真是过分,自己怕他所谓的流民散军攻占曲阳城,不让周怀将军出兵,却要弥县以区区两千将士守住。”
宋知渝对此早有预料,“能有两千精兵我已有必胜把握,犯不着与他生气,这笔账以后与他算。”
“也是,两千精兵应该足以守城三日,等到来收粮的疾风军到来。”
宋知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要的可不是守城,而是胜仗。”
“宋知微!”
宋知微收起脸上不忿,神色肃然,目光炯炯看着宋知渝,“宋知微在!”
“命你带一千五将士在东门围歼起义军驻扎的三千士兵,再命五百将士在西门城破,起义军进城时抗周怀将军所领军队军旗以最快的速度骑马在一公里开外环绕奔行,假装大军来援,威慑起义军。”
宋知微铿锵回应,“宋知微领命。”
随即宋知微不再寒暄,转身顺着飞索滑下城墙。
她孤身前来,再孤身离去,不到一刻钟。
宋知渝看着宋知微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回身命令跟在她不远处的士兵。
“通知齐郝,备战!”
*
宋知微下城墙不久便发现了两名跟踪她的斥候,她将一人斩杀,刻意放走一人让其回去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