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入暖送屠苏，新年伊始。

在宁静的乡下，充满着过年的欢声笑语，家家户户都摆上了肉菜。

每年过年，李伟一家都很热闹，王老师喝了一口自己酿的苞谷酒就醉了，醉话满天：“月月回来我高兴得很，但是不回来我也高兴。”

“大过年的说什么胡话呢。”部长爷爷夹了一筷子豆腐吃，吞下去：“新岁了，希望明年有个好天气。”

“是的咯，三月昨儿才跟着你回来，你们没见着前两天他们挨着给我们家里送了好些东西，火腿肠最多。”李伟对着门外喊：“儿子，你还不来吃饭，牛草还没放进去吗？”

“马上来了。”李晓成在门外点燃鞭炮,顿时近带鞭炮声,震耳欲聋,烟花升腾五彩斑斓,整个乡村沉浸在烟花爆竹声中。

鞭炮可以祛除邪祟，每年过年可以少吃点肉，但是鞭炮家家户户都会放。

“自己的娃儿都舍不得吃，往这儿送。”部长爷爷摇摇头表示：“不要接他们东西了，让娃儿吃饱穿暖，他们才是未来，这里都穷了几代人了。”

李伟忙点头，部长爷爷的话他不敢不听，就算人家退休了，地位也还在这儿摆着：“那我叫王老师拿去学校，开学给娃儿些加餐。”

一听这个，王老师就来劲儿了：“去年我把这些东西拿回学校当奖励，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开心，一声一声的喊着我王爸爸，王爸爸，我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

“虎子说他要来，我给他妈说不行。”李晓成放完鞭炮进来，抖抖身上的灰：“他那边高的很，来了天寒地冻的怕有意外，这儿路不太平。”

三月做好年夜饭洗了手，才进来在房间里把床铺好，得空群发了一条祝福信息给几个联系人：新年天气预报，傍晚下人民币,西北方有支票,局部有金块,半夜有零星美元转欧元,请带好钢盔,备好麻袋,准备发财!

陈皮尔：月月新年好，但是我们没假期啊——我和赵哥在做任务，都不敢回家了。

赵峰：新年好，向你转账666。

许阳：新年好，学弟！

“傻子。”三月回复陈皮尔：“开学上班了我发工资在还你剩下的钱了。”

陈皮尔：月月，不用——我卖身求荣了，那点钱儿别还了，我不给他，那可是我彩礼呢，你替我存着。

咚咚咚。

“三月出来吃饭了。”李伟敲门喊。

“来了。”三月低着头回复消息：“我先去吃饭了，大爹叫我了。”

回完把手机揣兜里，大家都坐好了，就他一个人还在那儿，三月有点不好意思：“我刚发祝福消息呢。”

“没事，年轻人嘛。”

“没事，快来坐。”

三月一坐下，几个人都像往年一样拿出一份儿红包出来递给他：“月月又长大了，从小不丁点儿大到现在，已经成村子里最高的男生了。”

“大爹没啥说的，你要健康。”

李晓成最实诚：“哥哥希望月月来年找个好媳妇儿。”

王老师：“多读书，多学习，走出去。”

没了爹妈，每个人都很爱他，四个人眼中沉淀的慈爱像棉絮一样，穿在身上很暖和，年轻的，年老的，都在爱他。

窗外的寒风呼啸，桌子上不过是一碗火腿肠白菜汤，白豆腐，土豆丝炒腊肉，几个烤红薯，青辣椒炒腊肉简单得几个菜，却足以抚平他心中的委屈。

他一直都被人爱着，没有堕落，没有沉入海底。

够了。

三月端起倒好的苞谷酒，起身双手托着向四个人鞠躬礼，抬头像往年一样撒娇：“哼哼哼，红包是我的了，三月在这里给大家敬酒了，祝部长爷爷，大爹，大哥，王老师大家都健康长寿，岁岁平安。”

“好得很。”

“会说话。”

几个人吃了年夜饭要守岁，晚上也不睡觉，部长爷爷神秘兮兮地从大衣里面摸出一副象棋：“我叫书记给买来的，待会儿月月和我玩儿几把，那个去年的麻将给拿下来没有，让李晓成玩玩儿吧，以后也方便点，男孩子哪有不玩儿这些的。”

王老师连连点头：“晓成过来，咱们玩儿。”

“来了，老师。”李晓成还是一副憨厚得模样，做事特别踏实。

夜深人不静。

屋里热热闹闹地在娱乐，李伟拿着瓜子蹲在门边儿嗑，眼睛望着远处，这儿地势就他家起在这儿了，周围的山坡也不算高。

就这么静静地过着也挺好的。

天上还放了少许烟花，看方向也知道是村子里哪家人放的，挺璀璨的。

叮叮叮，原始铃声一出来，三月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是一条新消息：新天气预报，顾词每天都在想三月，快开学了，好想见你，好想吻你。

这些话没什么好回复的，反正都这样，爱不爱又有什么区别呢，花花公子也不会爱他。

“下棋吧，部长爷爷。”

没想到，几分钟后手机再一次响起微信的原始铃声，是一通顾词打的一个视频电话。

部长爷爷看着红方的象棋，没什么语气地讲：“接吧。”

“嗯，我把手机放边儿上和你下。”三月接了视频，把手机横放在一个塑料高板凳上，用一坨卫生纸支撑着，能让对面看得清楚这边儿象棋的字。

“部长爷爷，你再退后一步嘛，在让让我。”三月耍着赖，一老一小正在下象棋。

“不让，这说明你技术不行。”部长爷爷摇摇头拒绝：“你怎么学会耍赖了，这种事情要不得，人信而不立。”

除了顾词看着手机，其他人都专注盯着自己的事情，没想到顾词直接笑了出来，隔着屏幕教人下棋：“傻子，走你的黑军，他前后左右都没有能吃掉你的棋子，你往前走吃掉部长爷爷的大炮，军这颗棋是哪里都可以走的。”

“部长爷爷的大炮前面没兵，都翻不了山，他将军不了的。”

“观棋不语真君子。”爷爷也不生气，反而对着屏幕中的顾词祝福一句：“小朋友，新年好，岁岁平安啊。”

“多谢祝福。”顾词笑笑：“部长爷爷，我不是什么君子，是你孙子的学长男性朋友。”

“什么，男朋友？你是我孙子的男朋友？那你什么时候来看他？”爷爷耳聋又犯了：“没有嘱咐你，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