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野满战场找寻救了他一命的那位战士，在活着的人里面没看到。也只能是在死人堆里了。

翻了一具又一具尸体，终于找到了靠在岩石死去多时死不瞑目的那名小战士。吴清野检查一番，没有致命伤口，是腹部被捅了一刀，流血而亡。手里还死死攥着军牌。

还未死的时候，他是否在想念远方日日夜夜盼他回家的父母，生他养他的家乡。如今却再也法回到令他魂牵梦萦，日思夜想盼望回去的地方。最后却只能含恨离开。

吴清野费了很大劲掰开尸体手指，拿起军牌凑近眼前，“李还乡”。

还乡，还家，在外游奔波的游子该回家了…

吴清野把军令放在胸前口袋，用手把已故战士的眼睛合上。就地挖了个坑掩埋在此。吴清野吹了声口哨，一匹战马朝他跑来。侧身上马，朝着李还乡最后视线望去的地方骑马离去。

“兄弟，咱们回家了。”

李还乡幸运，有人给他收尸，记得他名字。但更多士兵尸骨存，连名字也人知晓。

愿千万英魂魂归故里，把家还。

吴清野不知道为什么要朝这边走，但是直觉告诉他就是这边。沿途路上，路边流离失所的百姓，饿死在路边的逃荒者，烧焦毁坏的房屋。都令他十分难受。

沿途碰到趁乱打劫的强盗，吴清野也不吝啬，出手相助。被救的老百姓都十分感激，都纷纷拿出本就不多的干粮要给他，有的甚至为了节省粮食在吃树皮。但也要递给他。吴清野自然不会接受。

战争带来了人间所有苦难：死亡，杀戮，饥饿，贫穷，疾病，生离死别，还让很多人成为了恶魔，烧杀抢掠，迫害百姓。统治者你可曾看到过黎明百姓的痛苦，他们活在炼狱之中都是因你而起，可曾有心生过怜悯？

吴清野越想越难受，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咬紧牙关尽量不让眼泪流出来。但终究绷不住在马上放声大哭，泪水爬满了脸庞。

是因为战场上救了他现已殒命的战友；还是永远留在了战场上的将士们；还是他从劫匪手中救下的婆孙二人，一口一个叫他“孩子”，还执意要把最后干粮给他的老婆婆，临走时对他说“哥哥要小心，不要感冒了”的小娃娃让他动容；亦或者是一路走来路上颠沛流离的黎民百姓。

或许都有吧。

许庄。

吴清野进村后，朝着一个有小院的茅草屋过去。就是这里。下马走进院子，拿出放在胸前李还乡的军牌，埋在院子里，给他做了一个衣冠冢。

“兄弟，不知道你家住何处，今年几岁了，父母可健在，只得带你回我家。给你做个衣冠冢，你也就不是孤魂野鬼了。”

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推门而入，床榻上的老汉闻声侧目，看着门口的人影，病恹恹道“平安，你回来了。”

“回来了，永远不走了。”

“醒了。”

吴清野一睁眼便看到一位仙风道骨，穿着黑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旁太师椅上端着一杯茶。

不消说，是胡九华。

吴清野此刻还很怅然若失，他有些分不清将才场景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只是个梦，但如果是梦的话也太过于真实了。

胡九华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放好茶杯：“是真实发生的，但不是你的亲身经历。你身临其境感受到的是他人当时的心情，记忆，包括旁人的心情。你只是参与了共情。

胡九华慢慢起身，看向还未缓过神的吴清野：“这便是搜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