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根深种,又悔刚刚说的话太过分,一时心事重重,这几日正是化雪的当头,到处都是湿茵茵一片,独孤溅着青石板上的水,踩湿了鞋袜。
默容璃在步辇上闷闷不乐,他这么不会着人意的人都能看出来郡主这么回事,宫里出来还好好的,去一趟慕舆府中便像蔫了的花朵,想她心情定也是惶惶。
他是个不懂人情练达的人,更不会哄女孩子开心,不过还是尽所能的哄他开心,他前几日听慕舆炽要带她去狩猎,她很高兴的应了,他搓着手道:“郡主若是心情烦闷,卑下可以陪郡主去狩猎,也好散散心。”
默容璃本来郁郁的坐在辇上,听外面的人说话,撩起纱帐,望了他一眼,他眉眼微微舒展,不像平时那样叫人望而生畏,他言语中带着温存,舒舒展眼回望她,“生气气的是自己,别人可不会难过。”
在他看来,慕舆炽哪怕是要成为郡主的枕边人,也不过是个外人,如果此时郡主要是愿意,他一定会将他脑袋砍下来给她当球鞠。
她现在就算真的在想慕舆炽也不会轻易的承认,故而顾左右而言他,“阿隼,要是阿兄有个三长两短的,那该怎么办啊?”
独孤回过头望着蔚蓝的天,几朵云彩漫目的地飘着,蓝天下是宫墙的青砖黛瓦,庄严肃穆。他笑了笑,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力感。
“郡主放心,太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她慢慢放下纱帐,知道他会说的只有这些,能安慰自己的人被自己得罪了,还有几日便成婚,不知道成婚那日他会不会理自己,她发现她是个只会逃避问题的人,本来刚刚的事一句道歉便好了,自己却这样仓皇离开。
他扶她下了步辇,这次她没有拒绝,软糯的手搭在他的手心,触到他虎口上常年提刀留下的厚茧。他的手坚毅而有力量,和慕舆炽的很像,只是这感觉实在不同,她想下次还是不要这样的好,脚步才落地,她便忙收回手。
她在宫殿前驻足站了站,理好自己的情绪才进了门,她才迈步进去,看见一人从丹墀上缓缓移步下来,一步三回头。细看才看出是太子妃,她两眼肿得像胡桃,穿着一件青绿的襦裙,外面罩着一件银鼠滚边斗篷,见默容璃来,面上哭丧着脸。
“阿璃,你总算来了,我进去瞧殿下,他却将我轰了出来,我又担心他,你进去看看好不好?”
默容璃捂住她的手安慰:“阿嫂不必担心,阿璃进去看看,您这几日日日都操劳,阿兄是怕您累到,您又不肯回去歇息才会出此下策。阿嫂先回去,阿璃会替阿嫂看顾阿兄的。”
送走了太子妃,她才舒了一口气,阿兄不喜太子妃,对另外一个良娣倒是上心,只是现在他自身难保,那个良娣被额昂后拘着不让她随意到太子跟前来,说是动情会影响病情,好不容易才缓和的,难不成要因为一个小小良娣弄坏了。
默容璃自然知道这件事是王后给黎夫人杀鸡儆猴呢,可平日黎夫人都未曾放在心上,更何况是王后的儿子即将命不久矣的情况下了。
她摇摇头,捉裙上了丹墀,往内殿中去。妆蟒洒堆的幔帐依旧层层叠叠的遮蔽着,隐隐约约听见里面的啜泣声,里面怎么还有人,她放慢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