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必须保持清醒,如果现在就睡过去的话,之后就更难清醒了。
努力抬起一半眼皮,再用仅剩下的一点意志从原本靠着座椅背的姿势脱离,他整个人便全身心地投入到对抗困倦的斗争中了。
而一旁开车的元恒,却又在意间朝他的方向瞟了两眼。
那一副虚弱至极、脆弱至极的样子,又一次让他产生了动容,莫名地燥热难耐。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见到江鋆之这个样子。
尤其是那眼眶里因为疼痛的忍耐而萦蓄的泪水,真的意外的脆弱,也意外的好看。
就像是一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爱惜。
如此想着,他的耳根竟在不经意间红了。
懊恼地摇了摇头,他像是要摆脱自身古怪的思想,刻意让自己专注于开车,甚至还想假装耳聋听不见。
但江鋆之那沉重且缓慢的喘息声就跟响在他脑子里一样,耳根的一点红色更是逐步蔓延扩散到了他的面部。
其实说到底江鋆之也很可怜。
如今他也认得很清楚,就算真的要去报仇,那他首要的也是去找当年的那些流氓才对。只不过那群人几乎都还在牢里蹲着,更是生死不知,但他这么多年的仇恨不能没有针对目标。
更何况江鋆之是他恨了那么久、恨得最深的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他可以尽情报复的对象。
所以在听到江鋆之昏迷的消息后,他就迫不及待要去参观一下了。
但不知道是不想让人就这么轻易死掉还是听得他出事缘由的缘故,他竟没有动什么手脚。
据那一家姓唐的人的解释,江鋆之之所以出意外与他父亲元舜天的死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因为他父亲的死,江鋆之的父亲江海一直懊悔不已,把一切责任揽在了他和江鋆之身上,甚至改变了对江鋆之的看法。
江海其实对江鋆之的母亲没有半分情感,只是单纯为了传宗接代一般才与人结了婚,但他确像是很喜欢江鋆之这个孩子——因为特别的乖。
只不过是性格上看起来有些孤僻。
但自从经历了他父亲死亡的这一件事,君海就再没给过江鋆之好脸色,打骂更是变得习以为常。
有的时候竟还毫不留情面地骂自己的孩子是个怪物,在看到江鋆之一如既往冷漠的脸时自是坚信不疑自己的想法。
似乎是为了给他父亲一个交代和弥补,也可能是不想自己的儿子始终做个怪物再去祸害其他人,所以江海才想尽一切办法去治疗江鋆之的病症。
而江鋆之的母亲却不赞同,夫妻之间的分歧也是越发得严重,最终导致了那场车祸的意外。
因为在出意外之前,江鋆之的父母正是因为这件事引发了争执。
由此看来,江鋆之也是间接地因为他父亲死的事才走到那时那般失去双亲又昏睡不醒的境地。
而现在,他更是要设计让人死在了擂台上,是不是太残忍了?
虽然在心里这样想着,但他依旧没有在半路踩下刹车。
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又还要犹豫什么?
他的仇恨,根本不可能因为这些意外就消失掉啊!
如果可能,那早在见到人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又不知道何时会醒的时候他就该放弃了。
但事实是,他没有!
约莫20in过去。
元恒在一处踩下了刹车。
视线转移到副座的江鋆之身上,只见他此时已然动手打开了车门,就是脚步踏上地面之时踉跄地险些跌倒,就是手掌脱离门锁时让他瞧见了上头沾染的大片鲜血,就是每走两三步后都要缓缓的那种而已。
元恒的目光微沉了沉,心里莫名的不痛快。
默默跟在江鋆之一侧进入了表面上作为掩饰的一家装饰绚丽的KTV——礼洋。
立马就有人迎了上来,那是一身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应当就是服务人员疑了,只是员工服装都准备得这样高端,倒不知道这背后之人到底有多雄厚的财力了。
走到俩人跟前,那服务生便俯身恭恭敬敬开口询问:“请问二位客人需要什么?”
江鋆之深呼吸一口气,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虚弱回道:“台上一间。”
闻言,服务生有些怪异地瞧了他几眼,眼里转瞬就多了些怜悯之意,像是在哀叹又一个不知死活的。
随即又将视线瞄向了一旁的元恒。
“台下一座。”元恒道,同时说明二人是一起来的。
那人点头应声后,便快步进服务台里,从下方柜里拿出来了一号手环和一号面具,递到俩人面前,“客人,这是你们的东西!都是21号!请拿好!”
片刻,那服务生又补充道:“先生,现在正是20号的场合,您只需稍等片刻。”目光是注视着江鋆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