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进入姚府以来，新衣有许多，却没有哪一件有特殊的意义。小丫还想到了那个长埋地下的人，淡淡的愧疚闪过，更多的却是期待。

她想，她真的是一个坏人。大约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吧？

小丫想到了老乞丐们时常念叨的那些，初时听过还很害怕，后来偷的多了，也就将那些抛之脑后。

现在饿死和死后被折磨，她分不清哪个更可怕。不过，在感受着痉挛的胃的时候，她想，还是现在更可怕。

小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养了大半年，以前尖尖的脸带上了软肉。枯黄的发如今也变得黑亮，在杏儿手中被扎成两个揪。红彤彤的衣裙厚厚的，带着暖意。

“呦，哪里来的小仙童?”

少年夸张的表情出现在镜子里引得小丫发笑，姚沐青弯下腰仔细地把搭扣扣好。

“这样就更像了～”

金锁下坠着三个铃铛还带着微微的响动，小丫低下头捧起有些重量的金锁。

正面刻着四字，反面雕着栩栩如生的莲花。

「福寿康宁。」

手指拂过上面的刻字，小丫说不出内心是什么感受。倘若在春天，她连这上面的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喜欢吗?”

姚沐青低声询问着安静的小姑娘，小丫仰起头笑弯了眉眼。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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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直愣愣地跪在地面，入眼是青砖上的花纹。弯弯绕绕，看得人眼晕。

前方的人还在念着，尖细的声音刺耳，让小丫觉得有些想吐。微微撇头，小丫看不清姚家兄弟的神色。

素日里清澈的眼瞳此刻暗沉沉的，好似藏了许多东西。小丫不喜欢这样的眼睛，像她的一样。

“……陛下念着将军还有许多事情要交代，这不，也近年关，特地恩准过完节之后再返京。”

白面的太监笑呵呵地看着收拾着圣旨的姚砚辞，小丫瞅了一眼，眼尖地看见他额头上的汗珠。

“有劳公公，砚辞定当准时启程。”

……

小丫觉得自那日起，好像有什么变了。姚母还是很温柔，可她的眼中却时常恍惚。姚家兄弟也忙碌起来了，好像要住在练武场一样。姚父，一如既往地看不见人影。

小丫低着头凝视着碗中的白粥，连以前热闹的午膳都安静了。

「也许，我该走了。」

一箱又一箱的东西被抬进库房，小丫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大约是收拾好的家当吧?

院墙外还能听到热闹的叫卖声，整个安城都沉浸在年关的喜悦中。

各色的珍馐是不易见的美味，红彤彤的绸布装点着落雪的院子。糕点、三牲，就连路过的狸奴都能讨些肉干。

这大概是每个人都期盼的日子吧？

小丫却觉得，这个年比以往的每一个都要苦涩。

守岁的夜里并不寂静，空中不时地有烟火绽放。红的，白的，金的，五彩斑斓。

往年这个时候是小丫最快乐的时候，没有人规定这烟花属于谁，它在空中绽放，盛开在每个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