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淮凤觉得此人好生有意思,在他面前坐下,拿起茶杯听他慢慢道来。
“在淮西战乱前,博州已经沉陷,此时是否有吴友道消息?”
柳淮凤将茶杯送至嘴边的动作愣住,思索一阵后摇头。
“后来,潍州战乱,吴友道曾有发声?”
柳淮凤摇头。
“近至徐州攻陷,吴友道便递折子参我和大将军一本,时间对否?”
柳淮凤眼睛转了转,点头。
柏谦对此似乎毫不意外,他嘴角上扬说道:“这件事情,我相信少卿大人不会看不出来问题出现在哪里,上月梅笙出事,原本遭受劫持的应该是我四妹别枝,这也是顾勇的计划之一,若我和他是统一战线之人,他劫持俞别枝又有何目的?”
柳淮凤用手点点桌子,这样联想起来,似乎柏谦确实有被诬陷的嫌疑。虽然他早就知晓,朝堂之上只要有人针对宁远将军,陛下是宁远杀也不会放过,但现在线索思路清晰起来,他便知道吴友道的指责是中生有。
柳淮凤放下茶杯问:“那你明知我是来抓你的,为何不逃?”
“逃?我没做过的事,我为何要逃。”
“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只想拜托少卿大人一件事。”
柳淮凤摸索着板纸,昏暗的屋子就案几上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俞柏谦的脸一半在阴一半在明,好似真对得上他的名号——鬼面将军。
“你先说来听听。”柳淮凤说。
“天一亮,将我送去陛下面前。”
柳淮凤蹙眉,不明白这是为何:“按照律法,先将你关押起来,交予廷尉府审问,最后才由陛下处置。你若是直接见了陛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很有可能直接予以绞刑处死。”
“谁说,我没有证据?”
天不亮,魏宁第一次罢了早朝。
柳淮凤将柏谦缉拿,用麻绳困住他的手,带入了朝廷,所有大臣都在门外看着天下第一恶子,他低着头嘴角却带笑,浑身上下散发出令人胆寒的狠戾气息。
“禀告陛下,臣已将朝廷重犯捉拿归案。”柳淮凤单膝跪下,双手握拳,一脸威严肃穆。
张绍冷着脸,虽然看不出神情,却也隐藏不住他激动的内心。十九年了,他终于可以将着恶子光明正大的处死,这样一来,他便不再忌惮宁远将军在边疆收复的势力,整个魏宁都是他张绍的天下。
“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交予朝堂之上,不是坏了规矩!”皇帝冠冕堂皇来了一句。
“陛下!”俞柏谦突然普通一声跪下,“臣冤!”
门后那些文武百官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今天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以往都是听廷尉大人私下在酒桌上侃侃而谈那些案件,今日却没想到罢了早朝,还能作为观众看一回戏子。
陛下也没想到俞柏谦会当着大众的面来这么一出,人言可畏,要是现在把那些大臣给驱散了,反而不知道会流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安静!”任公公维持着圣堂上的纪律,“宁远将军,你欺上瞒下,结党营私,此等重罪还敢说自己冤枉?”
“说我欺上瞒下、结党营私,倒是要讲求证据,陛下作为魏宁的明君,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我今日来此,就是希望在陛下面前,与工部员外吴友道对簿朝堂!”说完俞柏谦对着陛下俯首跪拜磕头。
此时门外的大臣很自觉的往旁边站了站,将吴友道给空了出来,吴友道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皇帝冷哼一声,他倒是不怕,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吴友道既然说了他俩有问题,那他就相信吴友道不敢胡乱指责。
张绍不耐烦地招招手,让吴友道进来。
吴友道个子不高,瘦骨嶙峋,还是个驼背,他走到堂前拱手说道:“陛下,臣所说皆为实话,顾勇和宁远将军早有联系,淮西一战也是私下勾结好的战略,这一切皆为属实,请陛下明察!”
“你倒是说出个属实法来,在朝堂之前还敢空口凭?”俞柏谦看着他说。
吴友道赶紧跪了下来,双手不敢放开,一脸真情实感地说:“陛下,这属不属实,审问顾勇,真相即可了然!”
俞柏谦倒是忘了顾勇这一茬,顾勇原本就想拉他下水,若是真审问起他来,他定会咬着俞家不放。他当初就是用这招拉拢柏谦成为自己战线的人,如今他不肯降伏,那只得经受这一遭。
“那请问吴员外,你又是如何得知顾勇和他有牵连?”问出这句话的,是柳淮凤。
吴友道两个眼睛像老鼠一样左顾右盼,对这个问题他自己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本就心虚,根本没想到俞柏谦会自投罗网跟他在朝堂上对峙,什么都没准备好的吴友道,只能慌神左右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