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稀罕!”严妍足上加大力道,重重一揉。
荀慈难耐地闷哼出声。
他持剑撑地,才不至于摔倒。
“你凭什么说我修炼的是邪术?”妍妍红着眼,犹不肯放过他,“你”听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何曾真正的相信过我?”
博爱悲悯、风光霁月的大师兄被她侮辱地踩在脚下,足心揉按着突兀的炙热滚烫,严妍心中莫名酣畅。
她对荀慈怨大于恨。
抑或是夹杂着多年来两小猜的复杂感情。
荀慈闭上眼。
黑暗中
妍妍收回脚,看着半跪在地上喘粗气的荀慈,忽然道:“大师兄,你对我很失望吧?”
荀慈满面潮红,他没有抬头。
“你失望的时候,就喜欢垂下眼帘,目光看向西边。”
荀慈闻言一怔。
他的目光,从西边收回,注视到妍妍艳若桃李的脸上。
荀慈缓缓站起,手腕一转,将太和剑横在面前,双手呈给妍妍,温言道:“妍妍,回头吧。师兄教你修剑。”
太和剑道,可以明神、静心、和天地之气,怨恫俱消。
他不想眼睁睁看着严妍误入歧途。
剑锋青光茫茫,寒如冰雪。他将剑修最珍贵的东西,拱手相赠。
妍妍颤了颤眼睫,忽然觉得乏了。
“你走吧。”
荀慈上前两步,欲言的话语被严妍冷冰冰地打断,“不要让我恨你。”
女子的身影进了内室。
四下一片清冷寂寥。
荀慈目光颓然,他默默收剑,奈地离开。
谢溯星虽然逃了,到底是被荀慈的剑气所伤。
但他没有找地方养伤,而是一刻不停地赶到了独山老人的洞府。
他要问个清楚!
独山老人正在照料灵植药圃,看见他,一点都不惊讶。
虽然谢溯星六岁就入了他门,可谢溯星从没叫过他师父。脾气怪,性子怪,跟师兄弟些一个也合不来,好不容易有个爱慕他的师妹,他半夜倒挂屋檐底下,龇牙咧嘴,将别人吓得再不跟他来往。
“知道回来了?”独山老人掐了个沐雨诀,给灵植浇灌。
谢溯星也不管,长腿一迈,踩死了好几株灵植。问:“谢家的《混元功法是不是有问题?”
独山老人愣了下,随即叹气:“原来你都知道了。”
谢溯星神色微变。
独山老人将他领进屋,往事和盘托出。
修炼谢家的功法会导致没有子嗣,于是谢溯星的父母便捡了个孩子回来,悉心照顾。孩子天资过人,二人不想将他埋没,又舍不得让他冒着危险学《混元功法,便求独山老人收留。独山老人当时不肯,二人还在他屋外跪了叁天叁夜。
“……为什么在我上山期间,他们一次也没来看过我?”谢溯星兀不肯相信。
独山老人道:“彼时你爹娘正被寻仇,他们不想你惹火上身,故意与你划清界限。”说到此处,独山老人从怀里拿出一枚储物戒,“这些年他们虽然没来看望你,却每年都寄来了你生辰贺礼。有灵丹妙药,也有一些不的法宝。本想下山时给你,你却将你堂兄打伤,不知所踪。”
接过储物戒,谢溯星从小到大的认知动摇。
他连夜跑到谢家院外,躲在高树上窥视。
半年过去,养父母甚变化。
谢母慈祥地坐在廊下,用冰蚕丝一针一线的缝着衣服。
那衣服是谢溯星的。
“臭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谢父练着拳,闷闷不乐。
谢母闻言,眼眶红了:“谁让你当时骂他骂那么狠!星儿本就在意他不是我们亲生孩子,听了你那番话,他那脾气肯定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当时也是被气疯了。”谢父叹息辩解,“谢琦虽然有时候和星儿不对付,可关键时候,谢琦主动站出来分担谢家压力!他阴阳怪气讽刺谢琦不说,还将谢琦给打伤了,我能不气吗?”
谢母抬袖擦拭眼泪,哽咽道:“琦儿也是,都是一起长大的堂兄弟,事情说开就好,都闷着不说,害得……害得我现在连星儿的面都见不着。”
躲在树冠上的谢溯星,看见母亲流泪,瞬间脑海里想起了很多事。
他那时候还小,和谢琦切磋,两人在院子里嘻嘻哈哈滚作一团,父亲在旁边指点招式,母亲端来灵果,让他们累了就休息。
清风轻拂,白云悠悠,岁月静好。
谢溯星眼底微热。
他从树上矫健地跃下,扬声道:“爹,娘,我回来了——”
谢溯星回家了。
谢母抱着他哭,谢父想说教他又不敢,欲言又止,唉声叹气,最后一迭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谢溯星不卖关子,直接询问内心疑惑,谢氏父母全部告诉了他。
解开误会,谢溯星既开心又苦恼。
他开心自己并没有被家人抛弃,苦恼妍妍的话得到了证实。
他怨天尤人,自以为身世凄惨穷途末路,其实,那只是叛逆期的偏激固执。
幼稚、可笑、不值一提。
谢溯星悄悄探望了堂兄,见他伤确实好了,又回青剑宗。
他没有立刻去找乔荞,不由自主地来到妍妍的洞府外,步履踌躇。
洞府外加了禁制,还有一张剑修留下的高阶感应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