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希颔首。

“那场战争之后，我的手脚都还完好，只是在之后的某一天，我忽然发现身体里多了一些毒素。”

“那些毒素哪怕已先进的医疗手段都检测不出来，闻所未闻。”

“至今，也只有我这一个病人。”

唐幼禾歪了歪头。

“有什么症状吗？”

“很狂躁，不是apha易感期的那种狂躁。”梵希顿了一下，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是想吃人的狂躁。”

“apha的易感期破坏力固然强大，但只要周围没有apha，有ga安抚就会慢慢平静下来。”

“可当时，我……我只想杀人。”

少年目视前方，视线却格外空洞。

“那时候我好像对血的味道格外敏感。”

“我想把周围所有的活物都撕碎，想要看着周围满是一片红，看到血肉时……甚至会很有欲望。”

梵希抱着双腿，脸色是不知道回忆了多少次的麻木和惧怕。

“我当时真的……很怕，很怕。”

少年人的嗓音清润，即使是语气淡淡的诉说着，也总是能叫人听出一些微弱的忧伤。

唐幼禾听着，眉头越蹙越紧。

“这种状况，倒是和虫族很相似。”

梵希阖上眼。

“……是的，我真的一度以为，我会变成一只没有意识、只知道杀戮的虫子。”

虫族，强大，坚硬，嗜血，狂躁。

而那时的他，除了有人形、有意识能克制自己以外，几乎和虫族没什么差别。

空气中，因为情绪波动，属于apha的精神力不受控制的溢了出来。

它们在空气中迷茫的飘散着，好像是惶恐，也好像是措。

唐幼禾不动声色的调动自己属于ga的天赋，释放出一点信息素安抚这个apha。

她轻声问，“然后呢？”

他的双腿和右臂，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消失的？

“所有人都判定了我的死刑。”

梵希的长睫下有点点泪光，即使是禁闭着眼，泪水也在倏忽间滚落。

“他们说，作为一个战士，给我一个自我了结的机会。”

“他们说，‘梵希，抱歉，我不想对你动手’。”

“可我真的很想活下去。”

空气中有一股看不见的形的力量缓慢的将他包裹起来。

慢慢的，将他躁动不已的心绪抚平，仿佛一阵夏日傍晚的清风，舒爽而亲和。

身边有人凑近了。

脸上的泪水被ga用纸巾轻柔的擦拭去。

“所以你没有妥协，对吗？”

“是的。”

梵希睁开眼，和那双清澈的蓝色眼眸对视。

“我把毒素汇聚到了肢体，我想，如果切断毒素，是不是可以为我自己争取一个活命的机会。”

他又笑了，满是苦涩。

“可我没想到，那种毒素那么霸道，仅仅是让我保住了一只左臂。”

“更没想到，毒素寄居过的身体，竟然法经过医疗舱都身体，修补被斩断的四肢。”

唐幼禾倒吸一口亮凉气。

“你自己斩的？”

“对。”

梵希脸上忽然没了表情，那双金灿灿的眸子里一片冰冷。

“就像这样！”

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凝聚出一把由精神力塑造的匕首，刀尖上寒芒闪现，朝着唐幼禾的右臂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