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过只做了那么一刻那人家的女儿,让她心痛的是战争夺走的数辜之人的性命。
身边一人站定,只听他淡淡提醒,“马上要出发了。”
连溪转头,呼啸的风吹起薄纱微微遮挡视线,青隽的少年郎眉峰皆染着锐利,好似那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剑,稍微靠近就将遍体鳞伤。
她该恨的,却不是恨眼前人。
她清楚,他的少年郎从不做这般屠戮之事,只是他忠君爱国,听命那至高上权利的掌权人。
泪滚滚而落,浸湿面纱。
好像只有在这一刻,她才能将这些日子积压的委屈尽数倾泻。
“燕临……”
少女脆弱的好似一阵风便能将她吹走,哽咽的嗓音娇娇柔柔带着轻颤,更是夹杂着风吹便破碎的心痛感。
燕临微怔,目光直直地落尽少女灿金色的眸子。只一眼他能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像是隔着忘川河与相爱之人相望,却终不能靠近的悲戚。
心脏猛然传来的绞痛让他呼吸一窒,他匆匆别开眼,直喘着粗气。
“燕……”连溪慌乱关切的神情微滞,伸出的手顿在半空,又缓缓收回,只露出浅浅关心,问:“燕小将军,你怎么了?”
燕临摇头,“事。”那绞痛感来的快去的也快,好似刚刚只是一场觉。
他再抬眼,落在少女那双湿润的眸子时,只是平常,“出发了,回去吧。”
他话语微顿,又道:“你这身衣物,最好换一换。”
——
踏上京城的路漫长又难熬,索性不过五日,便终于瞧见那巍峨繁茂的都城。
虽是坐马车,但这身子骨似乎娇弱的厉害,此刻的连溪只想好好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睡上一觉。
马车又是摇摇晃晃的行了许久,才终于停下。
“姑娘,到了。”
连溪忙整理衣襟,这才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勇毅侯府。
她抬眼望着那熟悉牌匾,鼻尖又是忍不住地酸涩。
“姑娘便暂住在侯府,等日后给你寻个好去处,你可以随时离开。”
连溪身子微微僵硬,猛然转头。
熟悉的慈爱脸庞近在眼前,鲜活的带着锋芒的,虽是眼底透着淡淡礼貌疏离,却是真真切切站在她跟前的。
酸涩的眼眶再也支撑不住地落下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颗颗滚落。
燕牧神色有一丝僵硬,他只礼貌说了两句,却不知为何惹得少女泪水涟涟。
“姑娘,你……”燕牧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哄人,他一把年纪的人了,何时哄过这般惹人怜爱的小姑娘?
连溪啜泣着,终是忍不住唤了一句,“爹……”
眼神中的思念浓郁到化为实质,燕牧恍然大悟,原是思念家人了。
可他……
燕牧有些为难,只得耐心等着连溪情绪发泄完。
这就造就了以下诡异场面:一干人等站在侯府门口,小姑娘哭得可怜兮兮地喊爹,他们却一人出声哄人。
路过的行人皆都对着侯府议论纷纷,各说纷纭的猜测,大概不出半日便会传遍全京城了吧。
燕临着实受不了,只好出声提醒,“姑娘,先进府里再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