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什麼,吵得人頭疼,你自負清高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你敢抗旨嗎?你趙家敢把本宮給的都吐出來嗎?”
“你…你果真俗不可耐,唯女子和小人難養!!”
江若離撫了撫髻間插著的金釵,看著趙明松被戳中了卻還死不承認的樣子被逗笑了,連引用名言都只會斷章取義。
“天色已晚,駙馬受了驚嚇,就讓他去府中的安靜些的別院好好養著。”
“昭陽你在說什麼?……”趙明松滿臉不敢置信,那話語中的意思何等歹毒,自古以來出嫁從夫,昭陽身為他的妻子居然還想軟禁丈夫!
江若離不再應答,被墨娥扶著手起身準備去溫泉池梳洗。留下來的紫玉做了個手勢,侍衛就架著昏死過去的小廝和備受打擊的駙馬爺離開了。
這幾日都落了雪,寒意逼人,相比之前駙馬住的西側院,位於府裡角落的小居自然樸素不少。
午膳時看著相比與昭陽同桌差了幾個檔次的吃食,趙明松吃到一半就摔了筷子,發起了脾氣,伺候的兩個婢女互相望了一眼都不應答,只有臉上還沒消腫的小廝跟著說了兩句。
又過了一日,趙明松依舊不滿,勉勉強強又吃了點,把瓷碗砸向守門的侍衛,被輕易躲過摔碎在地上。
等到隔天早膳的時候,趙明松就看見木製餐盤上半條血淋淋的舌頭,面色發白緊閉著嘴的小廝放下餐盤恭敬乖巧站在一旁。
趙明松嚇暈了過去,醒來不停地謾罵掩飾自己的恐懼。他終於意識到一件事,自從被軟禁在這裡,除了家裡帶過來的小廝,其他人都沒有跟他說半句話。
接下來的每一天都太安靜了,明明屋裡不止他一人,可是那些人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對他的話半點反應也沒有,趙明松甚至有時候覺得他們身上都沒了人氣,透著詭異。
於是在長公主來別院的時候,趙明松像是看到了什麼怪物,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強撐著與她對視。
“昭陽你簡直是瘋了,你知不知道我是駙馬,夫命不可違!婦有‘七去’,今天你無子善妒佔了兩條,我要休了你——”
江若離前天報官說環翠閣藏了她的逃奴,今天正準備不花一兩銀子去把那些個鶯鶯燕燕從牢裡撈回府,這才想起該來看看駙馬,沒想到這人有了幾分病美人的樣子卻還是沒學乖。
“本宮選了你,你才是駙馬,休這個字你還沒有資格講。”
江若離轉過身準備離開,又吩咐了句:“駙馬心神不寧,怕是這樹上的寒鴉喧鬧,把巢移到百獸園養著。”
現代科技產物令人享受和懷念,古代的奇淫巧技和手工造物也讓江若離大開眼界,更不用說作為長公主衣來伸手的待遇。
比如此刻她就像坐擁三千佳麗,看著原來環翠閣的美人們跳舞吹笛、撥琴弄茶,揉肩捶腿,如同一場視聽盛宴。
當時樓上跟江若離對視的那個還是一位叫楚迎月的前頭牌,現在脫了奴籍作為舞女滿心都想著討昭陽歡心。
江若離確認了好幾次名字樣貌甚至她背後的花瓣胎記,才發現自己截胡了皇帝的忠心女下屬,想起描述中善用美貌獲取官員情報的美人蛇,再看面前這個舞姿曼妙眼神躲閃的舞女楚迎月,心情有些微妙。
連續數天沉醉美人鄉的江若離樂不思蜀,還想著來幾個小倌,去了趟楚館眼看眾男質量不高作罷。
逛百獸園時聽見寒鴉叫個不停,江若離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有個駙馬,這一次見面比之前幾次都有所不同。
“看來駙馬這幾日過得不錯?”江若離打量著對方,翩翩君子身著青衣,如同一顆挺拔的翠竹,也難怪當初昭陽會對他一見鍾情。
“瓊月,幾日不見你都瘦了,這額間的花鈿畫的真襯你!”
趙明松有些激動叫起昭陽的小字,面上甚至有些狂熱的紅暈,有些語無倫次繼續說著:“我這幾天都穿青衣,你不說我這樣最有嵇康竹林七賢的風範,我這一身你看如何?昨天的雪半夜下得大了……”
江若離忍不住笑了起來,君子如竹當數丈傲骨,趙明松此刻身姿挺拔卻沒有半點竹子的風骨,不過能賣妻求榮的人確實也不會有什麼骨氣。
這時墨娥通傳宮裡來人,皇帝聽聞駙馬有疾還特意派人送了藥材賜福,聞言江若離對還專心盯著自己看的趙明松說了句:“好好靜養,本宮改日再來看你。”
“瓊月……”
直到望不見女人的背影,趙明松才止住了嘴裡的嘟囔,整個人彷彿又失去了神彩,漫無目的地在院內渡步。
東緝事廠督主曲從溪已經到公主府正堂,按說這點小事並不能勞煩動他,只聽到最近底下人報上來的訊息,曲從溪對似乎轉了些性子的長公主起了探究之心。
他頗有耐心坐在千金難求的花梨木椅上等著,轉動著手上的玉扳指,聽到門口姍姍來遲的動靜才起身單膝跪地行禮。
以他如今的地位,整個大越朝只有皇帝和長公主才有這個待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