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啄吻着他的脸,一下下抚摸他的脊背。
“小莲花,”她说:“最近港城不太平,你要记得早点回家,随身带把武器防身。”
星思索片刻,继续道:“我给你安排个司机送你上下学吧,你记得最近不要独自出门,等我来找你。”
丹恒对她的保护没有异议。星从不掩饰自己的来路,她身上上位者的气息极其鲜明,知道点什么内幕也很正常。
但对星的身份彻底熟知还是在这之后的事了。
6.
港城是个排外的城市,社交圈子同理,何况丹恒从不社交。
他们的信息只在内部流通,通过网络只能获知只言片语。更别说在认识星之后,丹恒的过激爱慕者总会莫名其妙消失;好的就只是转学,坏的直接上失踪人口名单。
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虽然他的桃花体质还在兢兢业业工作,但敬而远之的同学占绝大多数。
直到同桌看不下去,给他塞了份本地报纸,港城的迷雾才彻底被揭开。
同外界形容的一样,港城是个黑帮合法的城市。但丹恒没有想到,帮派的权力如此之大,几乎握着港城的命脉。
其中最大的帮派名为猎手。
丹恒花了好些时间收集本地最近发行的报纸。纸媒确实是个不的城市传播方式,它能让本地人知晓大小诸事,又能保证讯息不被传播到外界,保持一片和平之象。
就在前段时间,教父去世,里世界骚动起来。
正常来说这跟丹恒没关系。
他轻抚报纸上的照片,虽然拍摄得模糊不清,主人公还戴着帽子,但丹恒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星。
他们称她为——猎手的少主。
7.
镜流例行来看望丹恒有没有死。
她对丹恒的恋情不置可否,只是在目光触及丹恒桌上的水果刀时嗤笑一声,扔给他一把短刀:“能过安检。”
丹恒:“……”
冷冰冰的女人又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
港城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但学还是要上的。
丹恒如往常般钻进星安排的车里,系好安全带。然而没过多久,空气里不安的因子便触动了他的直觉。
司机换人了。
他下意识想要离开,但为时已晚,昏厥过去之前,视线里最后出现的是一双布满老茧的大手。
……
认识星之后,丹恒很少再做噩梦,今天却做了个不好说好还是坏的梦。
他梦到了丹枫。
兄长面对外人时总是冷冷清清,但在面对他时神色却是柔和的。他摸着丹恒的脑袋,柔声喊他:“小恒,小恒……”
他说:“对不起。”
……
丹恒猛的惊醒。
他正好好睡在床上,不过不在自己家里,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房间没有开灯,仅余床头一盏夜灯工作着,照射范围半径不到五米。
窗外夜色正浓,他应该昏迷了挺久。
身形高大的男人推门而入。他端着一杯水,示意丹恒喝掉,被他拒绝了。
男人没有在意,将水杯搁在一旁,稳稳当当坐在床边,小夜灯照亮了他的脸,露出深红色的眸子来。
丹恒眼熟他,他曾出现在丹枫的遗物中。那是一张照片,上头刻画着三男二女,都是丹枫的同事,男人正在其上。
但他不是白发吗?
丹恒抿唇,鸦青色的眸子毫波澜。
男人盯着他的脸,突然低笑一声:“你认识我。”
未等回答,他抬手捏住丹恒的脸仔细端详。
“饮月……”他的神色有些痛苦:“你的眼睛……”丹枫的眼睛是碧色的。
丹恒屏住呼吸,不动声色。他发现男人并没有检查过他携带的物件,镜流送他的短刀还好好揣在怀里。
男人凑近了,似乎想看清他的眼睛,灼热的呼吸喷在脸上,丹恒闭目,抽刀向男人扎去。
然而男人身手矫健,刀被打落,男人扼住丹恒的脖子将他摁倒在床上。
丹恒难得想爆粗口。
……港城人均功夫大师的吗?
丹恒的反抗刺激到了男人,他的神色逐渐疯狂,红眸染上浑浊。他掐住丹恒脖子的力道越来越大,似乎要把他的脖子扼断。
“饮月……你……”男人低笑着:“你欠我的……何时偿还?你的背叛……”
丹恒抬腿蹬向男人下身。疼痛让他瞳孔一缩,手上力气松懈,丹恒赶忙大口呼吸起来。
“咳咳……我、咳、我不是饮月。”少年人面庞稚嫩,眸底却是刃熟悉的冰冷与嫌恶。
男人又开始笑,他力气颇大,轻易制住因迷药后遗症浑身发软的丹恒,将他压在身下。
布满老茧的大手开始在少年纤瘦的腰身上游走,似要讨债般狠狠揉捏。
丹恒咬唇:“你!”
他不得不夹紧双腿,不让男人摸向他的腿心。愤怒和羞耻使少年一双眸子亮如灼日,他磨着牙,盘算着等男人靠近就狠狠咬穿他的脖子。
身下人的挣扎使男人有些不耐,他直起身,正打算用蛮力掰开丹恒的双腿。
咔哒一声,是保险栓被拉开的轻响。
男人动作一滞。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逐渐回归平静,放下丹恒转身。
首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把抵住他脑袋的枪,随着持枪人慢悠悠靠近,少女的身形逐渐显露在昏暗的房内。
她的身上都是血,但没有明显的伤口,应该都是别人的。
“星。”丹恒轻声喊她。
星笑吟吟应声,而后将手枪抵上男人的额头:“晚上好,二舅。”
刃低笑出声:“你来了。”
“来拿回我的小莲花咯。”
“你把他们都处理了?”
“二舅都暗示这么明显啦,”星歪头:“当然一个不留咯。”
“你爸把你教的不。”
“噗噗,所以他死啦。”
刃沉默了。
星有点聊,抬脚踢踢他的腿肚:“没有要说的了吗?二舅。”
刃扯扯嘴角:“论如何,你都会被推着走到这个位置上。”
按理来说,以刃的身手,不会发现不了星的靠近。
端的,星想起临行前卡芙卡对她说的话。
‘像个丧家之犬。’优雅的女人笑吟吟的:‘失去在乎之人就变成这幅鬼样子,或许死亡才是他真正的归宿吧。’
‘这个位置终归是你的。’卡芙卡摸摸星的脑袋:‘他可能是想帮你,也可能就是在发疯。唉,总之得辛苦宝贝争一下啦,妈咪永远支持你。’
“呵,”星勾唇嘲笑,扣动扳机:“败犬。”
一声枪响。
8.
刃的尸体倒在床上。
丹恒强忍着反胃,赶忙从床上爬起来,将星搂进怀里:“没事了,没事了。”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星依旧笑吟吟的:“嗯嗯,没事了小莲花,我来接你啦。”她想起什么,补充道:“你等会回去收拾一下,我给你安排回内地的机票……你还能站起来吗?”
丹恒怔住:“回去?”
“对呀,景大叔打电话给我啦。”星点点头:“明天我大概没有精力保护你,大叔跟我说内地现在已经安全啦。”
“虽然他提到你时的表情也挺让我恶心的,”星冷笑:“但他的确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丹恒没有问为什么星会认识景元这种蠢问题,只是抿唇:“我什么时候能来找你?”
“找我?为什么?”星歪头:“你回去之后准备高考,然后上大学,找工作,平平安安的不好吗?”
“……那你呢?”丹恒气极反笑:“你要抛弃我吗?”
“准确来说是你抛弃我。”星哦了一声,恍然大悟。
“这个人是我的亲舅舅哦,我杀了他,你要跟杀人犯在一起吗?”星踹了脚刃的尸体:“我可是景大叔嘴里的危险分子呢……你哥肯定也这么觉得。”
“不,”丹恒摇头:“我……”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战栗的身躯。
同类生命的消逝让身体物伤其类,手脚发软,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被兄长保护得很好。
但他捡起了之前被打落的短刀,颤抖着手,在星的注视下,将刀插进刃的胸口。
汩汩血液流出,染满少年的手。
“现在,”他握住了星同样沾满鲜血的双手,声音沙哑却坚定:“我们是共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