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他低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陈可玄和玉思薇两人也识相地没有说话,许久后,赵华灼突然抬头问了两个人一个问题。
“二位道友,为何修真?”
玉思薇年龄不过十六岁,她貌似从出生开始就在花法宗跟着宗主修习,所有的人生经历都在花法宗体会,她对俗世没有什么概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修真。她冲赵华灼摇摇头。
“这个问题我答不上,我有记忆开始就在修真,没有为什么原因。”
陈可玄倒是认真地想了一会,他经历过华胥朝最后破败的几年,往事不堪回首,悲惨的过往在脑中一一闪过。
“现在看可能是为了登仙吧。”
赵华灼眼前一亮,接着问道,
“那这位道友,登仙是为了什么?”
他本来以为陈可玄和他所想的一样,会说是为了推翻荣国,恢复修真世界荣耀之类的话。
谁知陈可玄又想了一会,
“登仙就为了修真啊”
玉思薇一愣,修真为了登仙,登仙为了修真吗,陈可玄的答案过于取巧了。
赵华灼深深地看了陈可玄一眼,他心中和玉思薇的感受不同,不知真而修真,不是仙而登仙,这话他早就听青莲门掌门说过,那时他只觉得是前辈的车轱辘话,但是今天,修真为登仙,登仙为修真的论断竟让他有所明悟。
赵华灼年逾不惑,在修真者中虽然算是年轻,但是和面前这等才俊一比,自己如朽木一般。
修真为何?二十岁时,他畅行华胥,青莲门四阶“踏云梯、觅云境,揽云宇,登云台”,他早早便觅云境圆满,悟道入世,花天酒地,游戏人生,俗世畏修真者如畏虎,在华胥朝行走的时候,他既有豪强恶霸的强劲实力,又有修道成仙的仙风道骨,那时赵华灼觉得,修真就是为了快哉人生。
三十岁时,华胥衰落,他已揽云宇巅峰,他想要挽大厦之将顷,杀贪官斩恶吏,献计策抗荣贼,但却收效甚微,六年前的央域之战,青莲门竟闭门不出,自己苦苦哀求,青莲门也未派出一兵一卒。他不信邪,燃烧精血,放弃继续修道的希望,迈入登云台之境,以黄阶修为奔赴央域,谁知却连城门都没进去,被一众黄阶道友裹挟着返回山门,告知他荣国是修真者的噩梦,非登仙不可敌。
六年了,他在登云台初阶固步不前已经六年,他不知道自己是忘记了为什么修真,还是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修真。
赵华灼将梧桐酿给两人倒满,自己捧着酒坛,咕噜咕噜倒进嘴里。修真后他已经不知酒味,但如今凝神聚气下,他以凡人之躯喝下这梧桐酿,觉得甘甜适口又有劲头。
玉思薇看着面前酒杯,用悟本源探查,发现没有静息散的成分,于是冲陈可玄点了点头,以修真者的状态,喝不出这酒之甘洌,于是二人也凝神聚气,压制修为为凡人,饮下面前梧桐酿。
“好酒,好酒”二人赞不绝口。
“花法妙植篇有载,梧桐乃是上古灵植之首,神兽凤凰非梧桐不栖,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梧桐叶植是上好的灵药引,传说中只要保留一丝神识,哪怕身死道消,也能用梧桐树干再造身躯。要不是荣国把修真界逼入末法,梧桐哪能沦落俗世,被凡人做成这梧桐酿呢”
玉思薇边喝边与陈可玄闲聊。
陈可玄虽是境界颇高,但是阅历实在太少,这玉思薇看书知道的秘闻在他听起来十分新鲜,他见驿站内墙旁还放着几坛梧桐酿,当下把剩下的十九枚铜钱都拍在桌子上,一坛一坛的都搬了过来。
他打开一坛,也学着赵华灼的样子倒进嘴里,然后又一口咽下,把酒坛放在桌上,“华灼师兄,咱们今天有缘,一醉方休”
三人你一口我一杯的喝了起来,什么修真为何,宗仇国恨,登仙远望,全都被抛之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