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衍扫了她一眼。</p>
主持人顺着把话筒递到白衍面前：“白衍这之前为了这场杂艺表演准备了多久？”</p>
白衍慢慢咬字：“不算太久。”</p>
白衍前面回答问题的时候，主持人和嘉宾就注意到他说话比较缓慢，有点像港台明星、海外明星学习中文之后的郑重感。</p>
“白衍是从海外回国的吧，听说还在学习中文？”</p>
“对。”</p>
“后面有什么规划吗？”</p>
“看公司。”</p>
“有意向往歌坛方向发展吗？”</p>
“看情况。”</p>
“……”</p>
主持人接不下去了，话题往蒋琪琪身上扯：“琪琪刚才的和声也很美，看得出来基本功很扎实。”</p>
蒋琪琪低头笑了一下，显得有些腼腆：“还好。”</p>
一直被当作背景板的陈玄咳嗽了一声，发挥自己的存在感：“和声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既要能够衬托出主唱的旋律，又不能风头压过去，还得控制自己不被主唱影响，十分考验视唱练耳的功底。”</p>
陈玄是民族风的音乐人，在和声上自然有很深的见地。</p>
“这个舞台上，做主唱唱得好的人很多，和声唱好的没几个。”</p>
蒋琪琪本来有些怯懦，听到陈玄这样的评价，有些欣喜地抬起头，握紧自己的手指，深深呼吸了一下，努力让自己平稳地道谢：“多谢陈老师夸奖。”</p>
几个评委点评了一阵，给出了9.9的高评分。</p>
到了后台，蒋琪琪端着的笑容被劫后余生的庆幸侵染，长长出了口气。</p>
她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白衍，发现白衍脸上依然挂着那股无所谓的神情，正低头戳着手机不知道看什么。</p>
刚才台上的一波三折对他来说好像根本不值一提。</p>
也不知道白衍哪来的底气，当着林乡愁的面改人家的歌，还要反驳一句“您觉得我改的怎么样”，实在是大胆！</p>
尽管林乡愁认可了白衍的版本，但蒋琪琪已经能想象到网上舆论替林乡愁打抱不平的话语了。</p>
但是另一方面……蒋琪琪又十分佩服白衍。</p>
当着嘉宾和观众的面，想改歌就改歌，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没有一丝慌张和不安，好像一切都胜券在握，根本逃不出他的预料一般。</p>
他们在后台等了一会，等到所有的选手组都演唱完，终于进入了评选阶段。</p>
在所有人预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白衍组夺得了第一。</p>
尽管白衍在林乡愁面前很自大，但他唱得确实极为精彩，林乡愁本人都给他打了高分，其他观众自然也没什么意见。</p>
林乡愁最后点评白衍这次的演唱：“我没想到一个刚出道的新人竟然能够将这首歌唱得这么好……现在白衍把我心目中理想的版本唱出来，也不枉我做这首歌出来。你的乐感、灵感都不错，如果以后有想往歌坛发展，可以联系我。”</p>
这是当众直接抛橄榄枝了。</p>
之前有优秀的璞玉，四位嘉宾也会斟酌着有所表示。经过近百年的发展与沉淀，如今的歌坛已经很少有门户之别，但引路人和后辈的关系依然十分密切。</p>
艺术并不是闭门造车就能创作的东西，能够沟通交流的朋友尤为重要。</p>
林乡愁做评委至今，还一次都没有看中过人，白衍还是头一遭。</p>
孟菲菲笑嗔地看了林乡愁一眼：“林老师，白衍的嗓音天赋只做纯创作音乐人也太浪费了，做歌手会更好。”</p>
林乡愁早些年酗酒很厉害，嗓子被酒精搞坏了，所以几乎不自己唱歌；孟菲菲则是纯粹的歌手，这句话的意味不言而喻。</p>
哪怕是林乡愁也得承认，白衍如同玉石一样清脆的嗓音、极为平稳的高音都是做歌手的好依仗。但他怎么会舍得放开这样的天才，咳嗽了一声：“创作型歌手不就行了？我也能教。”</p>
“要做歌手，唱腔唱功可不是随便就能练习好的。”</p>
陈玄是民族风格的音乐人，《晴天砂雨》走的是流行乐风格，再加上他也比不上林乡愁在业内的地位，干脆没有说话。他前面看中的也是蒋琪琪这个和声唱得非常完美的小姑娘，也不跟其他人争，直接让助理把名片送了过去。</p>
郑典是四个嘉宾里唯一一个创作型歌手，弱弱地开口说了个“我”字，就被林乡愁和孟菲菲两人之间的你争我抢打断了。他性子软糯，和陈玄对视一眼，无奈地住了嘴。</p>
《唱给你听》举办了这么多届，能引来几位嘉宾明抢的人还真不多。</p>
主持人哭笑不得地制止了两位嘉宾，把话筒递给了白衍，唯恐天下不乱：“白衍说说看，你更喜欢哪一位？”</p>
白衍轻轻挑眉：“实际上……我最近在上舞蹈课。”</p>
几个嘉宾一脸问号，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p>
“我计划向偶像路线发展，如今正在练习基本功。”白衍对两位导师微微鞠躬，“多谢两位厚爱。”</p>
林乡愁和孟菲菲看他的眼神好像澳洲龙虾里长出一颗栗子。</p>
虽然演艺圈下沉之后，更平民、更大众的偶像在舆论、人气还是收入上都占了巅峰，但偶像是最吃脸和青春饭的行业，也是业内鄙视链的底层。</p>
多数偶像在吃几年红利之后都会竭尽所能地往歌手、演员等艺术家的道路发展，毕竟脸是一时的，但硬实力是永久的。</p>
怎么这里还有放着好好的音乐天赋不要，去做短暂割韭菜的偶像的？</p>
林乡愁性子直，直接脱口而出：“你可清醒点，浪费你的嗓子去卖脸？”</p>
主持人有些无奈。</p>
也就林乡愁一贯以毒舌出名，圈内地位还高，否则一般人这么评价偶像，可不得被粉丝们撕了。</p>
不过这话倒是让白衍有点难做了。</p>
主持人看了白衍一眼。</p>
回答说“偶像就是他的理想”倒是不错，可是早晚有一天白衍也得转型，到时候提起来又是一阵嘲讽；要是回答得有点不妥，被人拿去黑他看不起偶像还想捞钱，那唾沫星子就把人压死了。</p>
白衍伸手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挑了挑眉：“我觉得不做偶像，有点浪费我的脸。”</p>
林乡愁：“……”</p>
在场观众一下子笑喷了。</p>
这话一般人说出来可能还要被嘲，但白衍这张脸摆在众人面前，所有人竟然觉得意外的合理。</p>
能被邀请到节目现场的人也算是演艺圈的常客观众，天王天后、影帝影后都见过不少，如今医学日渐发达，多数混迹演艺圈的人相貌都不会太差。偶像派更不用说，一个比一个亮眼。</p>
然而哪怕和当红的几个流量鲜肉比，白衍的容貌依然光彩夺目。深灰色的双眸如同深夜的星河，中间星光闪烁；颀长的身型比一般男星看起来稍微瘦削一些，却不显得娘气，整个人站在那里，总会给人一种高贵的贵族气质。</p>
好像只是身价亿万的豪门少爷来体验着玩玩。</p>
林乡愁虽然是个老直男，也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说白衍长得不好看。</p>
过了好一阵他才气哼哼地道：“长得好看还能好看几年？”</p>
再说下去就要挑起偶像派和实力派的斗争了，主持人连忙掐断导火索：“白衍现在已经签了公司，想必发展路线也要和公司经纪人商量，林老师就别难为白衍了。”</p>
林乡愁也知道这个理，虽然不是很满意，最终还是哼哼两声，只丢了一句：“你要来我这，我替你付违约金。”</p>
……</p>
《唱给你听》在电视台与网络同步直播，刚刚播完，关于白衍的讨论就迅速攀上了热搜。</p>
白衍的微博号已经拿到自己手里，点开看了几条批评他无知狂妄的评论，撇了撇嘴，埋头咔哒咔哒地打字。</p>
小张一直在实时追舆论，自然知道白衍的微博评论是什么情况，连忙劝道：“没事，一般人都习惯了谨慎谦虚的新人人设，你不用放在心上，千万别跟网友对喷啊……”</p>
桀骜不驯的人设还能吸粉，和网友对喷那是真的死路一条。</p>
白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放在心上了？”</p>
小张讷讷地问：“你不都不怎么用手机打字的么，我还以为……”</p>
白衍之前不用手机打字，一方面是智脑可以接驳进手机系统帮他打字，另一方面也是他的拼音能力尚且不到家。现在他的口语已经基本能够应付日常说话，打字也要跟着练习。</p>
至于网上的舆论，他半点都不在意。</p>
他若是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早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就不会想方设法地背离“omega应该走的路”。</p>
小张还有点不放心：“那你在发什么？”</p>
白衍轻轻挑眉，把手机关上：“这次完成公司的任务，当然需要一点奖励。”</p>
小张迷惑了：“奖励？”</p>
……</p>
“江总。”</p>
这时候方秘书推门进来，咳嗽了一声，委婉地道，“以后您不如亲自和白先生联系？”</p>
江湛拧了拧眉：“怎么了？”</p>
方秘书把手机递过来。</p>
江湛接过来扫了一眼——“江总，节目看了吗？今晚我在酒店等您。”</p>
江湛：“……”</p>
他的肾隐隐作痛。</p>
作者有话要说： 白衍：江总，我的奖励呢？</p>
江湛：……不忙，我给你增加了一门新培训课。</p>
白衍：是什么？</p>
江湛：《论细水长流与可持续化发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