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钱, 不为资源。</p>
江湛忽然想起一个月之前他和白衍签订合同的时候。</p>
他当时以为白衍是来要资源的，拿了一份内部的培养计划给他，没想到白衍坚持加上了包养相关的内容，当时他就疑惑怎么会有人看了这样的合同还上赶着被“包养”。</p>
当时白衍是怎么回答的？</p>
“我对江总本人更感兴趣。”</p>
身居高位, 江湛知道想要上他的床、甚至入他的门的人男男女女都很多, 但他也清楚, 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冲着“星海集团的总裁”、“江家的当家家主”来的。</p>
白衍不一样。</p>
和白衍相处这么久, 江湛可以肯定，白衍看着他的时候双眸里盛放的就是他本人, 而不是他背后的金钱或者权势。</p>
因为真心难得, 所以难得碰到真心, 江湛忽然略有些后悔——如果他和白衍相遇之初能够正常一些的话, 也许他们现在就不是这么扭曲的包养关系……</p>
江湛站在门口一时走了神, 直到里面的音乐停下, 才反应过来, 刚想转身离开，白衍已经披着外套从门里出来了。</p>
白衍刚刚练完舞, 汗水将白t恤前后胸都洇成半透明，鬓边还有汗珠滴落，一只手扶着门框，侧头看着江湛：“江总，大半夜找我有事？”</p>
江湛能够清晰地嗅到白衍身上活跃的香草气息，像白衍整个人一样跃动、不知疲倦。</p>
明明他极为讨厌各种各样的香水，偏偏白衍身上的香草味屡次打破他的底线, 如今竟然开始觉得……还挺好闻。</p>
江湛悄悄屏住呼吸，下意识想后退，又觉得不妥, 抿了抿唇，端着脸，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p>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来了白衍门口。</p>
白衍挑了挑眉，走近一步，手轻轻搭在江湛的胸口，眨了眨左眼，深呼吸了一口，声音刻意压低：“江总，是想去酒店了吗？”</p>
他的手指还带着刚刚运动完的热度，隔着西装轻轻抚过江湛的胸口，留下一道道看不见的香草痕迹。</p>
江湛的心不争气地多跳了几下。</p>
他想起前几次和白衍在酒店辛苦完，第二天气虚腿软的感觉，张口就想否认：“没——”</p>
白衍微微昂头，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颈，深灰色的眼眸中一片兴趣盎然：“没有？难道江总……想在这里？”</p>
他环视一圈，收回手，再眨眨眼，“江总真会玩。”</p>
江湛：“……”</p>
他喉咙滚了滚，驱散脑袋里浮现的画面，开始认真地反省男人到底是一种什么记吃不记打的生物。</p>
这才多久过去，竟然已经忘了挨打的疼、只记得吃肉的爽。</p>
白衍又凑近江湛深吸了口气，感受到江湛紧绷着身体，忽然站直身体，端正了神色：“江总工作辛苦，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p>
江湛：“……？”</p>
他都在考虑现在让方秘书开房来不来得及了，突然跟他说这个？</p>
白衍刚度过发情期，吸几口江湛身上的香水味只觉得舒畅，暂时没什么生理需求。</p>
他练了一天舞身体委实有些疲惫——更何况跟江湛上床就没有一次能尽兴的，非发情期能不搞还是不搞。</p>
不过江湛都站到他门口了，利用完就把人丢一旁去似乎也有点无情。</p>
白衍反思了一下，对江湛提出了邀请：“江总要是欲求不满，我请江总吃夜宵吧。”</p>
正按下恼羞成怒琢磨该怎么优雅而不尴尬地离开的江湛怔了一下。</p>
“江总？”</p>
江湛工作到这个点，其实已经吃过一次夜宵了，但看着白衍亮晶晶的眼神，又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p>
白衍对江湛做了个请的动作：“江总请。”</p>
江湛看了眼白衍指着的练舞房，蹙眉：“夜宵？”</p>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古怪，羞耻中夹杂着一点抗拒，“怎么能这样！”</p>
“江总不会让我这样出去吧？”白衍指了指自己汗津津的衣服，“我去洗个澡，江总先等等。”</p>
——啊，哦……</p>
江湛清空思维，把目光挪开，控制自己的呼吸均匀。</p>
“当然，江总想要一起洗的话也可以。”</p>
江湛：“……”</p>
练舞房里有个小小的淋浴间，大小只够一个人转身。</p>
江湛坐在仅有的两把椅子上，听着淋浴间里哗啦啦的水声，沉默地盯着对面墙上悬挂的宣传照片。</p>
他开始反思自己到底中了什么咒，大半夜跑白衍门口，还要和白衍一起出去吃夜宵。</p>
大约是刚才白衍的眼神太过期待了吧？</p>
到底是他的人，仔细想来他好像确实没怎么宠过白衍，白衍倒是兢兢业业地履行合同义务。</p>
偶尔让白衍任性一下也没什么打紧……</p>
房间里萦绕着浓郁的香草气味，像有生命一样缠绕在他的周围，丝丝缕缕地渗透进他的呼吸，让他忍不住有些干渴。</p>
为了分散注意力，江湛让思维转移到其他的方面。</p>
比如香味。</p>
有什么香水会这么浓郁、这么持久？</p>
房间里没有任何空的香水瓶，而以他的经验，这种香味至少得在地板上撒七八瓶。</p>
就算白衍再疯，也不至于每天用香水拖地板。</p>
江湛揉了揉鼻子，目光落在旁边椅背的外套上。</p>
作为白衍的衣服，这件汗湿的外套上也散发着熟悉的香草味。</p>
江湛稍微拧眉。</p>
他的嗅觉异常灵敏，能够嗅到常人闻不到的气味。</p>
白衍刚才大汗淋漓，按理说房间里、衣服上都应该有很浓重的汗味才对，偏偏房间里没有汗味，他距离外套这么近也没有闻到汗味。</p>
就好像……香草味本身就是白衍的汗味一样。</p>
江湛一时竟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可笑。</p>
方秘书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家总裁紧紧盯着明显是白衍的外套，嘴角还带着罪恶的笑容。</p>
方秘书：“……”</p>
他咳嗽了一声，“江总。”</p>
方秘书本来提前下楼开车，接到江总的通知之后，怀着一肚子疑惑赶过来。</p>
江湛有家庭医生制定的营养计划，除了加班之外生活习惯也很规律，很少有额外要吃东西的时候。没想到这次竟然要和白衍一起吃夜宵，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p>
方秘书心里罗列了**个市里比较知名、关键还很干净的深夜餐厅，准备在江湛有需要的时候拿出来。</p>
白衍擦着头发从淋浴间出来，笑眯眯地道：“我请江总吃。”</p>
一个“请”字唤起了江湛今天下午面对施伯商时的尴尬回忆，让他警惕地抬头，沉声道：“我来。”</p>
白衍意外地放下毛巾，看了江湛片刻，没有跟他抢，披上外套，略有些遗憾地道：“江总，床上你要是也能这么主动就好了。”</p>
江湛：“……”</p>
方秘书恨不得自己聋了，又恨不得自己是只录音笔。</p>
对白衍的性格已经有了大致认知的方秘书努力压抑自己的八卦**，想着这么高薪水的职位并不好找，识趣地后退一步：“我先去订餐。”</p>
……</p>
江湛选择的午夜餐厅是一家中餐厅，以无烟烧烤比较出名。</p>
因为店里卫生环境好，油烟味比较轻，还在江湛容忍范围内，所以来过几次。</p>
深夜客人不多，服务员送上点好的单之后就下去了。</p>
切片的冰鲜肉堆成高塔的形状，薄得有些透明的肉片沾上烤盘的时候就发出“滋啦”的声音，油脂的香味瞬间迸发，几乎翻个面的同时就已经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