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白衍又凑了过去，“要不然，我现在证明给您看……”</p>
……</p>
等在餐厅门口的老管家脸都麻了。</p>
他赶紧把周围的佣人都赶走，警告所有一个小时内不能靠近餐厅所在的走廊。想了想不保险，老管家亲自拎过来一个“内部装修”的立牌摆在餐厅门口。</p>
这还是之前江家别墅装修的时候装修队准备的，装修完成之后就丢去仓库了，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p>
把佣人们都撵走了，老管家才在客厅坐下，有些心累地揉着鼻梁。</p>
——好嘛，江总以前洁癖严重得不近人情，现在碰上那位白先生，一下子玩这么野！</p>
就算是江渡也没有带情人来江家过，更别提在餐厅里白日宣淫。</p>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老管家竟然觉得有些欣慰。</p>
他在江家待了几十年，亲眼看着江家三兄妹从豆丁大的小娃娃成长为如今的大人，对他们除了对主家的忠诚，还多了一分长辈的慈爱。</p>
还在读高中的江浣先不说，江渡和江湛其实都到了成家的年龄。</p>
江渡心野爱玩，心性都没定下来，老管家也清楚，以江家的身家，哪怕江渡一直是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只要江湛还在，江渡就不愁没人管。</p>
但是江湛不一样。</p>
当年江家四分五裂，江湛凭借瘦弱的肩膀一个人撑起整个星海集团，盯着巨大的压力一步一步走到现在。</p>
江湛身上的担子更重，却更加孤独。</p>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娱乐，全身心都扑在工作上；而因为夫人自杀的事情，江湛有极为严重的气味洁癖，完全无法容忍身边有人。</p>
老管家之前甚至想象过，江湛身边如果有人，是不是一个每天喷十瓶除臭喷雾、闲着没事就泡澡的洁癖患者。</p>
如今真的有人了，竟然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p>
那位白先生又张扬又任性，身上随时随地都散发着香草的气息。</p>
然而江湛竟然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的表情。</p>
老管家脸上表情稍稍柔和。</p>
一贯不食人间烟火的江总，竟也有了几分普通人的味道。</p>
白先生可真是辛苦了，等会白先生出来，他也得提醒一下江总要收敛一些，难得有个能接受的人，别把人吓跑了。</p>
……</p>
然而再次见到江湛已经到了晚饭的点。</p>
在老管家想象中弱不禁风的白先生神采奕奕，江总脸色倒是有些苍白，出来的时候隐约还在扶着腰。</p>
白衍行走如风，自然地接过佣人送上来的红枣茶，刚要低头品尝，忽然停顿，想了想，递给了江湛：“还是给江总补补身体吧。”</p>
江湛嘴唇抿成一条线，慢慢走到沙发上坐下。</p>
老管家刚要解释一句江湛从来不喝任何有味道的饮料，就见江湛迟疑着伸手把红枣茶接了过来。</p>
老管家的话立刻吞了回去。</p>
隐晦地打量着精神风貌截然相反的两个人，老管家脑袋里一片混乱。</p>
——怎么回事？</p>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p>
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闪电般地闪过，老管家整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p>
——难道他们江总……是在下面的？</p>
可明明刚才在餐厅里他们的对话听起来……</p>
可眼前的情况又怎么解释？</p>
老管家内心提心吊胆，一方面无法接受支撑着整个江家的江总竟然是下面的，另一方面也在担忧江湛的身体。</p>
当天晚餐，老管家给江湛准备了一大堆补气养血的食物，看得江湛脸色阴沉不已，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尴尬。</p>
——管家给他准备这些做什么，难道觉得他……不太行？</p>
老管家觑着江湛的脸色，内心顿时有些酸楚：看江总这么坐立难安，看来真的是下面的没跑了。</p>
难怪江总这些年一直洁身自好，怕不是为了面子硬憋着不显露出来。</p>
白衍不知道老管家内心戏有多么丰富，只看着江湛，微笑着暗示：“江总，江总今晚一起睡吗？”</p>
正在吃枣糕的江闸差点被噎到，想了不想立刻严肃道：“今天落下很多工作，我要在书房睡，你先睡吧。”</p>
白衍遗憾地耸耸肩，没有强求：“那真是太可惜了。”</p>
……</p>
江湛坚持要白衍留下多住几天，白衍也想在江湛这里把这次发情期熬过去，就没有推辞。</p>
晚饭之后江湛去了书房，白衍则在江家别墅的花园里逛了起来。</p>
别墅里的佣人们不算很多，但每一个都很勤劳，花园里的枝叶修建得极为好看，路边的长椅也擦得纤尘不染。</p>
花园中有一个巨大的喷泉水池，清亮的活水从喷泉中涌出，循着水道一路往各处花园的灌溉处流淌而去。</p>
瞭海市的空气质量一直不错，夜晚能够清晰地看到天空中的点点星辰。</p>
白衍靠在水池旁边的长椅上，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p>
在他所在的世界，科技比这个世界还要发达，人类的脚步已经踏入了星空。宇宙飞船、星际航行比比皆是。</p>
但人类依然没有征服星空。</p>
宇宙是如此的广阔无垠，容纳着恒河沙数的星系，穷极人类文明全力，也只探索了一点点。</p>
白衍望着星辰，轻轻眨了眨眼。</p>
他甚至怀疑过，也许他原来的世界和这个地球所在的世界在同一个宇宙，只是中间相隔的星系实在是太多，彼此完全隔离。</p>
发情期的omega总是容易多愁善高。</p>
在这个没有人裹挟他、压迫他的世界，白衍不自觉放松了自己，任凭自己的想象穿越情感，无穷无尽地发散开来。</p>
“白先生？”</p>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白衍身旁。</p>
白衍回过神：“管家先生。”</p>
“您身体还不舒服，晚上有些冷，小心着凉。”老管家递过来一件棉袍。</p>
白衍谢过管家，接过来披上，看着老管家还站在那里，轻轻挑眉：“您有话要对我说？”</p>
老管家没有掩饰，咳嗽了一声：“是这样，我在江家服侍了几十年，第一次见江总带人回来，就想和您聊一聊。”</p>
白衍指了指一旁的空位：“您坐下说。”</p>
“您别看现在江总好像很强势，实际上小时候的江总又软又糯。”老管家端正坐下，怀念地感叹了一句，“而且还很喜欢哭鼻子。”</p>
白衍无论如何都没法想象江湛哭鼻子的样子，饶有兴趣：“是吗？那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p>
老管家叹了口气：“因为夫人去世。”</p>
白衍记得之前和江湛一起吃夜宵的时候听江湛提起过：江湛的母亲当着他的面从楼上跳了下去。</p>
看白衍的表情老管家猜到白衍也知道这件事：“夫人那件事给江总留下的阴影不小，之后江总就再也没哭过了。”</p>
老管家叹息一声，“有时候我在想，要是夫人泉下有知，会不会后悔呢？”</p>
白衍斟酌了一下用词：“江总的妈妈……为什么会放弃生命？”</p>
“这事倒也不是秘密，只是我们怕引起江总伤心事所以很少提起。”老管家犹豫了一下，“因为□□总出轨。”</p>
白衍诧异地挑眉。</p>
他倒不是诧异出轨……不管哪个世界，掌握了金钱与权势还能一心一意的人凤毛麟角，豪门夫妻中间多少龃龉，出身大家族的白衍再清楚不过。</p>
他只是诧异为何江湛的母亲会为了这种事选择自杀。</p>
“夫人是一个……很痴情的人，把和□□总的爱情当成全部。”管家斟酌着道，“□□总和夫人一见钟情，迅速热恋成婚，夫人嫁进来最初也算是圆满；只是几年后便移情别恋，和外面的女人有了私生子。夫人和□□总争吵了几次，甚至愿意接纳私生子进家门，只要□□总能对他一心一意……结果□□总依然在外面处处留情，夫人最后几年一直在吃药，大约实在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时想不开就……”</p>
白衍皱了皱眉：“那江总的父亲呢？”</p>
“□□总后来娶了第二位夫人，就是之前出轨的对象。”老管家脸色隐隐透露出一丝可怜，“可惜，之后没过几年，□□总又在外面有了新人。”</p>
白衍嘴角轻轻扯了一下，很想说一句“狗改不了吃屎”，顾及江湛的颜面，还是没有说出口。</p>
“江总那几年过得非常尴尬，父亲和第二位夫人都不怎么管他，也就施伯商先生怜爱他，经常操心。”老管家摇摇头，苦笑一声。</p>
老管家说到底也只是外人，不方便对主家的事情说三道四，只能尽量找机会弥补江湛。</p>
昔日磕到碰到就会掉眼泪的小男孩，逐渐变成出了什么事都默默一个人支撑的大人。</p>
白衍沉默了一些。</p>
虽然老管家没有说得很细，但白衍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了一个孤单又倔强的背影——那是揭开温暖面纱之后的冰冷现实一刀一刀砍削出来的冷硬姿态，也是绝不向现实妥协的坚强身姿。</p>
白衍忽然对江湛有了些感同身受。</p>
“后来呢？”</p>
“后来……”老管家脸皮抽动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堪回首，“□□总第二位夫人性子不像第一位夫人那样软糯，一次和□□总吵架之后，给□□总水里下了安眠药，亲手捅了□□总之后又自杀身亡。”</p>
白衍完全怔住。</p>
老管家自嘲地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总死前有没有后悔过——但凡他两次婚姻中有一次能安安心心地过日子，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之后江总一个人撑起这个家，过得很辛苦。”</p>
老管家又道，“我和白先生说这些就是想说……我们江总其实有很多不如意，希望白先生能多体谅江总。”</p>
白衍听着听着，反应过来老管家误会了什么：“等等，您以为我和江总是什么关系？”</p>
老管家怔了一下：“您不是在和江总谈恋爱吗？”</p>
白衍订正道：“不，是包养。”</p>
老管家：“……？”</p>
想了想，白衍感觉好像也不对——说包养，江湛也没给他多少好处啊？</p>
于是白衍再订正了一次：“不，是炮友。”</p>
想想还是不太对——这炮友也没满足他啊？</p>
“不太好用的炮友。”</p>
老管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