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去实验室。”</p>
白衍微微一怔，下楼刚好看到路边停着熟悉的纯白色沃尔沃。</p>
白衍扶着车窗，对后座上的江湛轻轻挑了挑眉：“江总，您又路过？”</p>
前座上的方秘书笑道：“江总特意推了几个应酬……”</p>
“方程。”</p>
听到江湛警告，方秘书瞬间闭了嘴。</p>
江湛绷着脸色：“几个没意义的应酬罢了。”</p>
白衍差点笑出声，上了后座，笑眯眯地道：“那让我们去有意义的地方做点有意义的事。”</p>
……</p>
“白先生，我们分离出来的物质都在这里了。”</p>
实验室的助手们局促不安地看着白衍，神色颇有些小心翼翼。</p>
白衍拧着眉，沉默不语。</p>
他们分离出了两种气体一种液体，但白衍挨个测试了一下，都和他的信息素没有结合反应。</p>
虽然知道这种实验没有那么简单，但白衍还是有点失望。</p>
白衍打起精神鼓励他们：“你们做得很好了，继续努力。”</p>
几个助手面面相觑，试探着道：“白先生，还有一件事想告诉您……那瓶香水已经快用完了。”</p>
白衍皱了皱眉，拿起香水瓶嗅了嗅。</p>
一瓶香水的分量确实太少。</p>
江湛看白衍竟然不带任何防护就去闻实验药品的气味，脸色一沉：“这样很危险。”</p>
白衍转过头，诚恳地看向江湛：“江总，你的香水能再给我一些吗？”</p>
江湛这才明白白衍分离的素材是什么，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皱起眉：“你在探查香水的配方？这不太合适。”</p>
且不说能不能通过这种生物化学实验的方式分离出香水中蕴含的成分，单说这种手段已经犯了调香师的底线。调香师甚至愿意亲自教你怎么调制这款香水，也不愿意你这样拆解香水。</p>
白衍知道江湛误会，解释了一句：“我没有探知香水成分的意思，只是对香水里的某些物质感兴趣。”</p>
“什么物质？”</p>
白衍想了想，扯了个借口：“这款香水喷在我身上时感觉气味和江总身上不太一致，我对造成这种区别的物质感兴趣。”</p>
江湛眉头稍展：“这很正常。这款香水是专门为我定制的，其他人自然不一样。”</p>
白衍稍稍拧眉，听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专门为江总定制？”</p>
市面上的定制香水不都是根据客户的喜好进行调整，最后调出完美符合客户需求的香水么？</p>
可能在品味上各有不同，但其他人闻起来应该没什么区别吧？</p>
“ve的定制香水和其他香水不同，会结合客户自带的体味或者汗液。”江湛解释道，“为我定制的这款香水喷在我身上时，会和我本身的体味、我运动时流出的汗液产生反应，将对应的气味转换，保证香水喷洒之后，哪怕有运动也不会被掩盖。”</p>
白衍怔怔地看着江湛。</p>
江湛从未见过白衍这样的眼神，稍稍蹙眉：“白衍？”</p>
白衍回过神来，稍微捏了捏鼻梁：“没事，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定制香水。”</p>
“现在也只有ve一家在这样做。”江湛看白衍纠结的样子，轻轻咳嗽了一声，“你要是想要，我可以让ve帮你定制一款。”</p>
“不用了。”白衍瞬间清醒，“江总多送我几瓶香水就好。”</p>
江湛皱眉看了他一会，确认白衍确实不是在分析香水的配方，才矜持地点点头，转头吩咐了方秘书几句。</p>
……</p>
晚上和江湛吃饭的时候，白衍一直都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p>
现在想想，似乎一切都很顺理成章。</p>
他在江湛家里住过，但凡觉得有仿生信息素作用的物品，都是江湛亲自碰过或者穿过的东西。</p>
几次和江湛度过发情期时，都是连续几天缠着江湛，中间江湛沐浴换衣服不少，可他从来没有感觉到江湛身上的气味变淡过。</p>
只因为能让他产生仿生信息素作用的物质不是香水、而是江湛本人！</p>
——也不对。</p>
白衍拧了拧眉。他试闻江湛送他的整瓶香水时确实有一点点感觉，只是那种感觉十分微弱。</p>
所以确切的说，应该是江湛和香水的结合？</p>
白衍抬眸，扫了眼对面的江湛，微不可查地点头。</p>
需要验证。</p>
但是比起验证，现在还有更紧迫的事情。</p>
他这个月的发情期快到了。</p>
之前演唱会之后他因为演唱太激动有点发烧，把江湛吓了一跳，还让江湛起了研究人体结构的心思……老实说白衍疯完那几天是有点担心的。</p>
但这次他又不能硬熬——发情期结束就是剧组开机的日子，头一天拍戏若是用苦捱发情期的状态去，根本没法拍了。</p>
想来想去还得指望江总。</p>
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对面的江湛低沉的嗓音：“有心事？”</p>
白衍怔了一下。</p>
“吃饭时郁结对消化不好。”江湛放下刀叉，抬眸看着白衍，神色认真，“有什么事吃完饭告诉我。”</p>
白衍眨了眨眼，忽然笑了起来。</p>
这顿饭名义上是他感谢江湛给他买房子。</p>
结果他把江湛丢在一旁自己胡思乱想。</p>
白衍抛开其他念头，对江湛微笑眨眨眼，举杯笑道：“没什么，刚才想了些事情，抱歉，江总。”</p>
江湛本能地不喜欢白衍之前那种独自思考、将他排斥在外的状态，以为白衍还在为了之前舆论的事情烦心，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看白衍恢复了一贯的轻松写意，江湛唇角跟着弯起，也举杯和白衍碰了碰。</p>
两个人用完晚餐，江湛看着白衍慢悠悠地喝着红酒。暗红的酒液将白衍的双唇点得更加艳丽，两颊上因为酒精刺激带来的红晕也格外惹眼。</p>
江湛忽然觉得自己唇舌有些干燥。</p>
回想起来，上次和白衍亲密接触还是白衍演唱会之后突然发烧……</p>
但那次给江湛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虽然白衍身体力行地告诉他那种事对白衍来说一点都不痛苦，但江湛事后查阅了很多资料，研究了多种可说甚至不可说的小资料，都告诉他男性的那个部位虽然会有快感，但最初阶段是一定会痛的，如果不做好事前准备会更难受。</p>
江湛恶补了好一阵理论知识，想实践一下，但看着白衍，话到嘴边又卡住了。</p>
白衍放下空空的酒杯，抬头看见江湛纠结的眼神，忍不住有些好奇：“江总，怎么了？”</p>
江湛脱口而出：“我这次买了润滑剂。”</p>
白衍诧异地挑眉。</p>
江湛：“……”</p>
话出口了，江湛吸了口气，下意识板起脸，“今晚有没有空？”</p>
白衍眨眨眼，忽然笑了起来，说起别的内容：“江总，您什么时候能改掉紧张的时候就板着脸的习惯？”</p>
江湛：“……”</p>
看江湛有点恼羞成怒，白衍连忙止住笑，咳嗽一声：“陪江总是我的荣幸。”</p>
江湛矜持地“哼”了一声，随后有些别扭地补了一句：“你要是觉得难受，一定要停下来告诉我。”</p>
白衍点点头，认真保证：“我会停下来的。”</p>
等江湛去了洗手间，邻桌的方秘书悄悄探了个头过来：“白先生知道江总为什么一紧张就板着脸吗？”</p>
白衍侧头：“方秘书知道？”</p>
“江总刚接任星海集团董事长的时候才成年不久，当时星海集团可乱了，都觉得老..江总不在了，小江总才这么点，星海集团还不是一块摆在桌上的蛋糕？股东大会、董事会上不少人都想从江总身上挖一块肉。”方秘书摇摇头，轻轻叹口气，“江总那时候再有才能，也难免会紧张。第一次开会的时候江总为了不露怯，用指甲掐自己手心，会议结束满手都是血。”</p>
白衍怔了怔。</p>
“后来江总的舅舅，就是施先生教了江总一个方法，就是板着脸，不要让别人看穿他的想法。”方秘书唏嘘道，“我听管家说过，当时江总每天都会在家里对着镜子练习怎么让自己看起来不怒自威。练习了几个月才初见成效。”</p>
方秘书说得嗨了，热心地掏出手机，鬼鬼祟祟地给白衍看，“这是以前我给江总办业务时看到的年轻版照片。”</p>
照片似乎是在高中校园里拍的毕业照。</p>
看起来刚成年的江湛站在校园墙前面，宽松又丑丑的校服遮不住他高挑的身材，头发理成那个时代流行的短发，脸上挂着一点青涩的笑容，面对拍照的镜头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p>
虽然脸是一样的，但气质与现在西装革履、面容冷峻的江总截然不同。</p>
跟着方秘书的描述，白衍仿佛看到年轻青涩的江湛站在落地镜前面，仔细调整着自己的表情、然后一点点板成现在冷若冰霜的模样。</p>
白衍沉默了好一会，脸上才浮现出一个低笑。</p>
他有点明白江湛这么别扭的性格是怎么形成的了。</p>
也许江湛的内心根本不是什么霸道总裁。</p>
只是他不得不成为一个霸道总裁。</p>
所以他照着外界给他的压力，将自己雕琢成最坚硬的姿态，撑着集团和家所有的压力。</p>
江湛的内心却比他的外表更加坚挺，不肯被外界同化，就在不经意的小角落散发着独属于青涩的江湛的任性。</p>
……和他截然相反、却又殊途同归的对抗世界的路。</p>
白衍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照片中江湛的面容：“这张照片可以发给我吗？”</p>
方秘书顿时笑道：“当然可以！”</p>
——不枉他提前找管家打听好细节、准备好照片，就为了这一刻能打动白先生的心。</p>
方秘书正怀着参加自家总裁婚礼的憧憬给白衍发着照片，就听到白衍语带爱怜地道：“既然如此，今天就让我好好疼爱一下江总。”</p>
方秘书手一抖，差点发错人，脸上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p>
这种事就不用在他面前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