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邱导给了一整天假, 白衍和江湛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上午就顺便去了一趟实验室。</p>
这阵子一直关注星海集团的动向，白衍有几天没来实验室了。</p>
刚进实验室, 就见三个助手围在气体分离机旁边低声交谈, 脸上还有明显的兴奋之色。</p>
“怎么了？”</p>
一个助手回过头，顿时有些惊喜：“白先生您来了？我们分离出一种奇特的蛋白质！”</p>
白衍过去看了看检测仪器中的数据，神色蓦然一凝。</p>
他想了想，让几个助手暂时靠边，将他们分离出来的气瓶拧开, 稍稍闻了闻。</p>
助手慌忙道：“白先生, 还没有实验这种蛋白质对人体的影响……”</p>
“不用了。”</p>
白衍把气瓶拧上，面色红润, 眉眼之间融了一片喜悦，“我要找的就是这个。”</p>
几个助手一怔。</p>
“既然找到了这种蛋白质，下个阶段开始研究人工合成。”白衍将智脑中过去自己的信息素合成资料转成这个世界的语言, 传送到实验室的电脑中，“资料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们照着模拟就好。”</p>
助手们很茫然：“是。”</p>
“现在分离出来的这些去和ve的香水做匹配实验, 看香水中的什么物质能够和这种蛋白质结合产生新的源质。”白衍一口气吩咐完，“之后将那种物质也合成出来做结合实验。”</p>
“是。”</p>
从实验室出来，白衍脸上的喜悦渐渐消散，重新替换成烦恼。</p>
想不到他来到这个世界时最关注的信息素问题竟然不声不响找到了突破口。</p>
既然江湛体内的某种成分和ve香水结合之后就是他的仿生信息素，找到其中一方, 再匹配寻找另一方的效率就大大增加了, 说不定能在下次发情期到来之前就把仿生信息素合成出来。</p>
——到时候就真的完全不需要江湛了。</p>
白衍坐在实验室外面的长椅上仰头看着天空，心中喜悦渐渐消散，抱着胳膊叹了口气。</p>
……</p>
下午白衍如约到了江家别墅, 一推门就吃了一惊。</p>
客厅的天花板上装饰了拉花和彩灯，老管家和佣人们都换上了喜庆的衣服，端着果盘来来回回，脸上都洋溢着喜气的笑容。</p>
老管家看到白衍进门，高兴地打招呼：“白先生来了？”</p>
白衍有些无语：“这是怎么回事？”</p>
“集团度过一次危机，我们给江总庆祝一下。”老管家笑着道，“江总在公司里辛苦，我们没什么能做的，也就通过这样的方式让江总开心一下。”</p>
白衍有些诧异，唇角忍不住勾了一下：“您有心了。”</p>
江家的管家、佣人、司机、厨师都在江家服侍了好多年，亲眼看着江湛三兄妹一点点长大，对江家不只是工作上的尽心，还有一份家人的关怀。</p>
白衍左右看看没看到江湛：“江总呢？”</p>
“江总在书房。”老管家指了指楼上，“您可以去看看他。”</p>
书房的门虚掩着，白衍敲敲门进去，发现江湛正对着右手发呆，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进了门。</p>
“江总？”</p>
江湛如梦初醒，抬头看见白衍，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快速收起右手，镇定地道：“怎么？”</p>
白衍佯装没有看到江湛的小动作，想了想，对江湛道：“恭喜江总解决危机。”</p>
江湛脸上带上一丝笑意：“你的功劳。”</p>
“我只是提供了一个引子。”白衍摊了摊手，“攻击星海集团的黑客找到了吗？”</p>
“我设了几个套，正在引诱他落网。”江湛对白衍毫无隐瞒，“看他够不够聪明了。”</p>
白衍有心现在和江湛摊牌，想起楼下老管家的兴高采烈，又道：“江总，吃完晚饭之后我想和您谈谈。”</p>
江湛怔了一下，咳嗽了一声，有些别扭地转过头去：“前阵子冷落了你，放心，我这几天好好陪你。”</p>
白衍下意识想接一句“江总这次能坚持几天”，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大合适，只道：“管家先生准备得差不多了，咱们下去吧。”</p>
江湛微微蹙眉。</p>
迟钝如他也感觉白衍似乎心情有些不太好。</p>
他想了想，想起刚才白衍进来的时候他没注意到——难道被白衍看到他买的钻戒了？</p>
江湛的心顿时提了起来。</p>
为什么白衍会不高兴？</p>
是还因为掉马觉得见面尴尬？还是不喜欢他订购的戒指的款式？还是这几天见不着面对他有些不满？还是单纯的害羞？</p>
江湛梳理了一遍白衍的言行举止，犹豫了一下。</p>
若是从前他大概会觉得答案肯定是最后一种；但一行白鹭教了他不少观察伴侣情绪的细节。以前他对一行白鹭说的还只是参考，得知一行白鹭就是白衍，来自本人的教导自然是最靠谱的。</p>
白衍进门之后笑容很淡，有些心不在焉，也许有什么烦心事……</p>
江湛紧张的心情骤然放缓，稍稍严肃了一些。</p>
难道白衍在剧组里碰到什么麻烦事了？</p>
刚好星海集团的问题已经结束，可以把精力放在白衍这边来了。</p>
……</p>
白衍和江家人一起享用过丰盛的晚餐，最后和江湛一起到了花园散步。</p>
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有人吩咐，江家的后花园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巨大的喷泉水池有节奏地喷洒着晶莹的水花，折射着月光的颜色。</p>
白衍坐在背靠喷泉的长椅上，对江湛示意：“江总，坐。”</p>
江湛坐在白衍身边，腰杆笔挺，脸上还残留着笑意，温声道：“怎么了，跟我说。”</p>
白衍斟酌了一下词语，想了想，开口道：“江总，你知道我一开始为什么爬你的床吗？”</p>
江湛怔了一下，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红晕，嘴里道：“还不是你不知羞耻。”</p>
“我有一种……特别的癖好。”白衍想了想，将信息素的问题换了一种说辞，“某些特定的味道能让我特别痴迷，闻到就想要。”</p>
江湛又怔了一下。</p>
白衍仰头看着天上的星空，自顾自地继续道：“我第一次出现在江总的客房，其实是好奇卡尔斯酒店的人鱼间什么样子，所以偷偷黑进去，没想到刚好撞上江总回来，然后刚好……”</p>
他转过头看着江湛，“刚好江总身上的香水味道对我的胃口。”</p>
江湛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温和的神情渐渐冰住。</p>
“这种癖好有点羞于启齿，所以这么久以来我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白衍拉过自己的背包，在里面翻找了一下，“之后几次找江总，都是对江总身上的香水味上瘾。因此我才在酒会上找上了江总，和江总签订了这份包养协议。”</p>
白衍掏出当初签订的包养协议，对江湛笑了一下，“让江总产生了误会，我很抱歉。”</p>
江湛整个人都凝固在那里，刚才的表情没有消失，只是宛如面具一般冰封在那里。</p>
过了许久，他的神情解冻，一丝茫然透了出来：“误会？”</p>
白衍敛眸。</p>
“你想要的……只是我的香水？”</p>
“是。”</p>
“那耳钉呢？”</p>
白衍一怔：“什么耳钉？”</p>
“你把耳钉留在我这里，不是想表达喜欢我的意思？”</p>
白衍反应过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轻叹一声：“江总，这个耳钉只是当时我们动作太猛烈不小心落下而已。”</p>
江湛的手指渐渐收紧：“那你对我……”</p>
白衍轻轻吸了口气，直视江湛双眸：“这是个误会，恐怕要让江总失望了。”</p>
江湛的神情渐渐从茫然中坠落，心也跟着坠落进无底的冰冷深渊。</p>
明明还没到冬天，江湛却觉得月光比极光还要寒冷。</p>
都是误会？</p>
江湛动了动嘴唇，下意识道：“你骗我。”</p>
白衍坐在那里没有动，静静地看着他：“江总，我是不是骗你，你应该可以自己推论出来。”</p>
是的，江湛不蠢。</p>
刚才白衍娓娓道来的时候，江湛已经在脑内过了一遍他和白衍相处的经历。</p>
白衍确实从来没有对他认真表白过。</p>
白衍从一开始就明确表现出了对他的衣服、他的香水的迷恋。</p>
江湛凝视着眼前的白衍，感觉好像看着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你现在告诉我是为什么？”</p>
“不论江总信不信，我从未想过欺骗江总感情。”白衍轻轻叹口气，把包养合同放在一旁，“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关系很单纯——但既然江总误会了，那我自然要澄清。”</p>
江湛目光落在包养合同上。那张薄薄的纸片如今宛如一把尖刀，切开了他自作多情的虚幻，将背后冷漠的真实暴露出来。</p>
白衍从未喜欢过他。</p>
一切都是他自己异想天开、自作自受。</p>
江湛闭了一下眼睛，艰难地喘了口气，狠了狠心：“你不用这么自作多情，我对你也没有……”</p>
“叮——！”</p>
钟声忽然响彻在他们耳边。</p>
白衍一怔，下意识看了眼手机时间。</p>
刚好是零点。</p>
“哗啦！”</p>
白衍头顶突然炸响一片明亮的虹色。</p>
白衍下意识仰起头。</p>
天空之中无数璀璨的烟花不断地升空、爆炸、散落，像流星雨一般几乎照亮了整片天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