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了？”江湛第一反应是许医生在开玩笑, 皱着眉道，“白衍是男人。”</p>
“如果他是的话。”</p>
江湛眉拧得更紧。他和白衍上了那么多次床，百分百确认白衍不缺任何男人该有的器官。</p>
转瞬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白衍是双性？”</p>
许医生犹豫了一下：“不, 应该也不是, 白先生体内没有完整的女性生殖系统，不符合传统定义的双性人。”</p>
“那你怎么知道他怀孕了的？”</p>
“白先生这里的一个器官。”许医生点了点图片, 放大给江湛看，“这个器官……嗯, 不是现在人类身上有的器官, 但在里面确实已经有了一枚着床的受精卵, 已经发育成了胚胎。”</p>
江湛仔细看也没看出来那个黑点什么样子，有些怀疑地看着许医生。</p>
许医生干笑了一声：“我知道这可能有些难以置信, 但是仪器的检测结果是不会说谎的。”</p>
江湛面色阴沉：“会是肿瘤吗？”</p>
“是胚胎！”许医生强调了一句，又犹豫片刻, 才道, “其实让我确定这是胚胎的还有一个原因。”</p>
“什么？”</p>
“白先生体内多出来的这些器官虽然还不明白作用，但成熟、完整, 且和其他器官互相影响，与其说是变异, 更像是人类的另一种进化方向。”</p>
许医生眼神亮了起来，点了点那处黑点，“所以我猜测白先生所属的进化体系中, 孕育新生命的方式就是这里。”</p>
江湛有些茫然地盯着床上昏迷的白衍看了好一会。</p>
——怀孕？</p>
——白衍？</p>
他沉默了好久, 眉头拧成一个结：“假设真的怀孕了，对白衍身体会有什么影响吗？”</p>
“这我不敢保证。这种孕育生命的方式我也没见过。”许医生想了想，慎重地道，“其实就算以现在的医疗技术, 我们的妊娠生育的方式依然存在不小的危险性，白先生如何还得等他醒来询问一番。”</p>
江湛抿着唇，过了好久才道：“那现在该怎么办？”</p>
“白先生昏迷的原因主要是后颈的腺体和孕育生命的器官分泌的激素互相冲突。不知道为什么，白先生脖子后面有个腺体，一直在疯狂分泌未知激素。”许医生恢复正经，“得想办法抑制其中一边的分泌。那个器官里面有胚胎最好不要动，后颈腺体的抑制方法我正在研究。”</p>
江湛低头在白衍脖子后面嗅了嗅，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问：“白衍身上的香草味和后颈的腺体有关系吗？”</p>
“嗯，应该就是那个腺体分泌的。”</p>
江湛神情变得有些微妙，过了一会才道：“我知道怎么让它停下来。”</p>
许医生诧异地看了江湛一会，看懂了江湛的神色，识相地道：“那我先出去了。”</p>
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江湛淡淡的声音：“白衍的身体状况，希望不要被任何人知道。”</p>
许医生笑眯眯地回头：“江总，您是知道我的性格的。”</p>
江湛抬头看了他好一会，脸色缓和下来：“钱不是问题。”</p>
“我从不收受贿赂。”许医生正气凛然地道，“您只需要购买我这里提供的额外定制至尊医疗服务就好。给您打十二折。”</p>
江湛：“……”</p>
……</p>
白衍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p>
梦里的场景光怪陆离，有童年留下深刻阴影的小黑屋、有将他淹没透不过气的深海、有神色狰狞的孟洲……也有披在肩膀上的温暖外套、天空栈道上温热的十指相扣、还有一声声急切的呼唤……</p>
“白衍？白衍？”</p>
白衍动了动眉毛，慢慢睁开眼睛。</p>
映入眼帘的是江湛惊喜的面容：“白衍？你醒了？”</p>
白衍茫然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撑着身体坐起来。</p>
江湛扶着他让他靠在枕头上，长出了口气：“还好，总算醒了。”</p>
他转头对一旁的佣人道，“叫许医生过来。”</p>
醒来的白衍只觉得全身难受，下意识摸了摸后颈。</p>
昏迷之前烫得让他以为要爆炸的腺体现在已经安静地恢复了正常。</p>
白衍眨眨眼，目光落在江湛有些憔悴的面容上：“江总，发生什么了？”</p>
“你昏过去了。”江湛低声道，“我把你带回来，给你做了个检查，发现你的腺体分泌的激素冲突导致昏迷高烧，就用了你之前提炼出来的香水。”</p>
白衍明白过来，刚想夸赞一声江湛做得好，竟然还知道用仿生信息素，之后才反应过来：“身体检查？”</p>
江湛点了点头。</p>
白衍慢慢吸了口气又吐出来。</p>
既然做过身体检查，看来他身体的秘密已经暴露给江湛了。</p>
以前白衍想象过自己的秘密暴露给江湛会是什么反应，猜测过江湛可能有震惊、不信、恐惧甚至恶心。但现在江湛脸上平静的表情，让白衍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的犹豫有些可笑。</p>
其实信任一个人、分享秘密没什么困难的。</p>
江湛就是这么一个单纯的人，并不会因为他身体里的器官和他不一样就有什么额外想法。</p>
白衍便笑了起来，说出了刚才停住的夸赞：“多谢江总，做得不错。”</p>
江湛脸上露出一个笑容。</p>
白衍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神色郑重了些：“孟洲呢？抓到了吗？”</p>
提到这个，江湛的神情阴沉了些：“让他跑了。他腿部中了弹，居然还能从十几层楼上利用钩锁空调外机逃脱。”</p>
当时他看的时候都有些惊到——特种兵也没有这样的身手吧？这是现代社会能看到的场景吗？</p>
白衍感觉自己还是有些低估了alpha的体质，轻轻叹口气：“让他跑了也没办法。”</p>
江湛面色一暖：“也不是没有好消息。”</p>
他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黑色的耳塞模样的东西。</p>
白衍怔了怔，瞬间反应过来：“孟洲的智脑？”</p>
“我猜是的。”</p>
白衍这下完全放下心来。</p>
没有智脑的孟洲就是被拔了牙的老虎，想要搜寻他的下落实在是再轻易不过。</p>
两个人说起当时的情况，江湛还有些后怕：“抱歉，我来晚了。”</p>
他收到裴深发来的短信“他去了你家”之后怔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白衍将消息设置成了转移给他。</p>
白衍为什么要这么设置？</p>
江湛当时立刻想到了种种可能，当即叫了保镖和警方一起去了白衍的家，赶上了白衍和孟洲的对决。</p>
白衍笑着拍拍江湛的手：“没有，你来的刚好。”</p>
江湛看着白衍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p>
白衍看江湛纠结的神色，唇角的笑意扩大了些。</p>
看过他身体的异常、孟洲的惊人体质，想必江湛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只是之前江湛许诺过不打听他的秘密，所以忍住了没有问出口。</p>
白衍身体的秘密暴露之后，心态已经完全放开。</p>
就算江湛不问，他也打算这次把他的秘密完完全全地和盘托出给江湛，于是故意笑道：“江总似乎有什么话想说？”</p>
江湛果然流露出一丝纠结。</p>
白衍面带笑意：“其实我是……”</p>
话还没说出口，许医生就推门而入：“白先生醒了？”</p>
白衍的话顿时咽了回去，对许医生虚假地笑了笑：“许医生好久不见。”</p>
许医生笑眯眯地坐下来，用随身仪器给白衍做了个简单检查，点点头：“唔，体内激素水平已经基本趋近于正常，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p>
江湛这才放下心。</p>
“之后好好休养。”许医生刷刷开了张单子，叮嘱道，“为了胎儿健康，后面膳食注意平衡。”</p>
白衍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什么？”</p>
他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词？</p>
许医生看了眼白衍，恍然大悟：“江总还没告诉你？”</p>
白衍扫了眼江湛，定了定神：“还没。”</p>
许医生拿出之前拍摄的超图，指给白衍看：“白先生怀孕了。”</p>
江湛表情略有些尴尬：“我刚准备告诉你。”</p>
白衍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床上：“我可能还没睡醒。”</p>
……</p>
不信邪的白衍要来了他的智脑，重新戴上检测了一遍身体状态。</p>
智脑检测的结果非常明确：“主人生殖腔内已有着床胚胎，推测受精时间为五天前。”</p>
五天前。</p>
白衍想起来，那是他和江湛头一次在发情期之外上床，他还感叹过不被信息素影响下的交合竟然如此美妙，完全是灵与肉完美体验。</p>
现在想想，一般时候的交合怎么会比发情期更舒服？除非生殖腔打开了！</p>
可是没有被标记、没有成结、没有alpha的信息素影响，mega的生殖腔应该不会打开才对？要这么容易怀孕，之前发情期那么多次早就中了！</p>
白衍靠在床上，一脸混乱。</p>
许医生见状不好已经一溜烟儿跑了，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p>
江湛看白衍这副模样，心高高提起来，握紧了他的手：“白衍，怀孕是不是对你身体有很大影响？”</p>
他流露出一丝懊恼，“都怪我，没有戴套。”</p>
那天晚上他本来想戴来着，白衍自忖没被标记不会有怀孕的担忧，嫌江湛下床麻烦，就硬没让他戴。</p>
结果中奖了。</p>
白衍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p>
他忽然回想起孟洲和他对峙时说过的几句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