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诈他去上班了？”江湛靠在床头, 浏览着公司报告，有些无奈又有点不放心，“能行么？”</p>
白衍用牙签插起一只削成兔子的苹果递给江湛, 慢悠悠地道：“之前江渡放纵，是因为他知道你永远可以支撑着江家，永远能给他一个安稳的庇护所。如果他相信你真的不在了呢？”</p>
江湛沉默了下来。</p>
“是龙是虫，单看他这次表现吧。”</p>
白衍知道江湛其实很在乎家人，安慰了江湛一句，“有方秘书看着，还有你兜底，怕什么。”</p>
江湛还有些不放心。</p>
白衍只好祭出杀招：“过半个月就到你们这个世界的除夕了吧？我想你多陪陪我。”</p>
过去白衍只有在发情期的时候才这么黏人, 江湛好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瞬间倒戈：“你想去哪玩？”</p>
白衍摸了摸已经有些隆起的小腹，想了想：“先得让许医生伪造个绝症诊断证明糊弄一下江渡。等我肚子再大点，出去玩就不方便了, 所以现在把能玩的都玩一遍。”</p>
江湛伸手抚摸了一下白衍肚子，不放心地道：“不能玩太刺激的。”</p>
白衍点点头：“当然。”</p>
于是江渡收到了一份铁证如山的诊断证明, 还没来得及哭, 就看到江湛和白衍大包小包地准备出门旅游。</p>
江渡忍着红眼圈, 送江湛出门，并时不时关注江湛和白衍的朋友圈。</p>
第一天，江湛和白衍晒出巴厘岛沙滩上的风景：</p>
照片中江湛穿着泳装，露出一身健美的肌肉, 抱着白衍在阳伞下嘻嘻哈哈；</p>
第二天, 江湛和白衍晒出热带风味美食的豪华餐桌：</p>
照片中江湛面前摆了七八个空盘子，白衍面前也摆了三四个空盘，加起来得有十人份的饭量；</p>
第五天, 江湛和白衍晒出在金字塔上空俯拍的壮丽风景：</p>
照片中江湛和白衍站在塔顶甜蜜地亲吻在一起，背后是金色的荒漠和蓝色的天空；</p>
第十天……</p>
江渡一开始看这些照片还觉得有些伤感，但后来越来越觉得有点不对。</p>
按照许医生给的绝症诊断来看，他哥后期应该会越来越消瘦、食不下咽、精神无力才对。</p>
怎么看这些照片，感觉江湛精神越来越好？后面还抱着白衍去冲浪！</p>
……</p>
两周后江湛带着白衍回来，迎面就撞上江渡上下打量的眼神。</p>
江渡确认了两遍，才有些茫然：“哥，你是不是又长高了点？”</p>
白衍替江湛回答：“眼神不错。”</p>
现在江湛已经一米九多了。</p>
江渡瞬间傻了：“哥你……”</p>
江湛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生命垂危的人设。但他不太会演戏，便咳嗽了一声：“先吃饭。”</p>
除夕夜外面下着大雪。</p>
江家给大部分佣人放了假，只有厨子和管家本就在江家别墅里住着，乐呵呵地为江家人准备了团圆饭。</p>
江浣今年高三，正是叛逆的年纪，放假晚，听说江湛得了绝症，在学校里哭了一场，直接翘了期末考试跑回家，却得知江湛已经出国旅游去了。</p>
好不容易把江湛盼回来，本以为是枯瘦如柴、面色苍白、死气沉沉的人，结果江湛精神饱满，甚至还长高了许多。</p>
对着这样的江湛，江浣的眼泪流不出来了，有些混乱：“哥，是不是医院拿错证明了？”</p>
白衍和江湛对视了一眼。</p>
江湛咳嗽了一声，对弟弟妹妹坦白：“那份绝症证明是我伪造的。”</p>
江渡傻了：“为什么？”</p>
“你要习惯你哥不在的生活。”白衍慢条斯理地道，“不因为绝症，也会因为其他——阿湛首先是江湛，其次才是江家的家主、星海的总裁。人总会面临自我和身份冲突的抉择。过去，阿湛一直选择承担身份带来的责任而没有选择真正的自己。但他不能、也不该永远为了江家和星海而活。”</p>
江渡张了张嘴。</p>
“你这些日子做得不错。”白衍和江湛一直远程看着江渡努力应付股东、努力支撑星海的困境，客观地点评，“我看你这阵子似乎没什么娱乐活动？”</p>
“我哪有空。”江渡忍不住抱怨，“哥，这种玩笑以后不要乱开！”</p>
江湛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平静：“你现在承担的东西，我已经承担了十年。”</p>
江渡忽然卡住。</p>
他气势忽然萎靡了下来。</p>
江浣还不到操心这些的年纪，她只关心江湛的身体：“那之前你吐血昏迷是怎么回事？”</p>
“没有吐血，只是补品吃太多了流鼻血。”江湛强调了一句，“至于昏倒……”</p>
他看了眼白衍，按照他们商议的结果，对江家兄妹坦白，“我之前在分化。”</p>
江渡和江浣同时露出茫然：“什么分化？”</p>
“事情得从我说起。”白衍接过话头，笑眯眯地道，“先准备吃年夜饭，吃完我们详细告诉你们。”</p>
江家的年夜饭极为丰盛，十几道菜流水席送上来，三兄妹加白衍四个人坐在餐桌上，愉快地大快朵颐。</p>
确切地说，是江渡江浣目瞪口呆地看着江湛和白衍大快朵颐。</p>
白衍吃得多主要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江湛则纯粹是因为身体分化。</p>
让佣人拿走空盘子，白衍稍稍擦擦嘴，看着江浣和江渡，沉吟片刻，开口道：“首先告诉你们一件事——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p>
江渡：“……”</p>
江浣：“……”</p>
江渡反应过来，吃惊地站起来：“你是鬼？！”</p>
白衍：“……不是。”</p>
他咳嗽一声，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他的来历和身份。</p>
alpha、beta、omega乱七八糟的设定听得江渡晕乎乎的。</p>
江浣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abo小说的设定吗？”</p>
白衍后来听说过有人以abo设定创作过很多小说。只是他很少看小说，在他的世界里也有人写只有两种性别甚至没有性别的文学作品，没怎么在意。</p>
“你能理解就太好了。”</p>
江渡重新梳理了一遍，目光落在白衍有些的肚子上。他之前看照片觉得白衍肚子是有点大，还以为白衍不登台亮相就不身材管理了。</p>
“所以……你怀孕了？”</p>
白衍点点头。</p>
江渡下意识道：“是谁的？”</p>
沉默地吃东西的江湛眼刀嗖嗖地飞过来。</p>
江渡瞬间反应过来，干笑道：“当我什么都没说。”</p>
隔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先不说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跟我哥的身体有什么关系？”</p>
“你哥之前在向着alpha的方向分化，分化期间身体会有各种各样的不适。尤其是大龄分化，类似于身体重塑，自然会有很多不良反应。”</p>
白衍让智脑接入餐厅里的显示屏，“这期间阿湛的身体数据我一直在监控，没什么问题，好吃好喝休息好就够了。”</p>
江渡试着理清这部分逻辑：“因为你是那个……omega，所以我哥跟你在一起就变成了alpha？”</p>
“不。”白衍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你们江家本身就有abo的基因。”</p>
江渡和江浣一起傻了。</p>
“前面我说过，我有两个下属，跟我一起穿越到了这个世界。”白衍点开两张照片，“欧菲和程宇，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和我有点偏差，比我早了大概一百年。”</p>
“一百年？那他们现在已经去世了？”</p>
“对。”白衍点点头，“欧菲和程宇虽然是beta，但他们生下的孩子却是一个alpha。我调查了ve的资料，发现这个孩子因为一些原因和父母闹翻，一个人来了国内，改名换姓，自创了企业。”</p>
江湛沉稳开口，两个字证实了他们的猜测：“星海。”</p>
他看向了老管家。</p>
老管家转身拿来一只古朴的木匣子，打开之后是一枚看起来有些破烂的智脑。</p>
江渡眨眨眼，认了出来：“这是去年被偷走的古董？”</p>
“这枚智脑，是程宇的。”白衍伸手轻轻点了点匣子，“欧菲的智脑留在了ve，程宇的智脑送给了他们的孩子。”</p>
当初孟洲不知道从什么途径得知了江家和欧菲程宇的后代有关系，特意潜入江家，目标就是偷走这枚智脑核心。</p>
虽然它已经破败不堪，但基础功能还能用，更关键的是可以作为向ve证明身份的凭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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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洲在y国被捕后，这枚智脑重新回到江湛手中。</p>
“孟洲原本打算用它伪装成江家人去骗ve的仿生信息素。”白衍简单介绍了一下孟洲的来历，“程宇应该调整过智脑的使用权限，让江家后代都可以使用它。”</p>
“那这个叫孟洲的为什么能用？”</p>
白衍目光落在江渡身上，微微一笑：“当然是因为你。”</p>
江渡：“我？”</p>
“裴深是孟洲的人。”白衍合上匣子，意味深长地挑眉，“alpha的占有欲比一般人强得多，哪怕裴深只是他的工具，也不会喜欢别人染指——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裴深会去爬你的床？当然是为了收集你身体的成分来解那枚智脑的基因锁。”</p>
江渡：“……怎么又是我？”</p>
好，他就是江家的傻白甜，不管什么目的想要攻破江家都拿他做突破口？</p>
江湛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p>
江渡这阵子正儿八经地挑大梁，同时还要操心江湛的身体，心性有了不小进步，反省了一下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发现自己还真不是冤枉的。</p>
白衍又补充了一些细节，最后才道：“这样，还有什么疑问吗？”</p>
江渡结巴了一会，才憋出一个问题：“证据呢？”</p>
“程宇的智脑里有之前江家各代家主的使用记录，包括了江家的起源，以及星海集团最初发迹就是模仿智脑中的技术。”</p>
因为不懂维护，江家祖传的智脑已经有些破损，白衍废了不少功夫才把里面的数据提取出来，展示给江家人看。</p>
第一代江家的家主名叫江烨，年轻时的照片还能看出和欧菲程宇几分相似。</p>
这枚智脑除了孟洲之外最后一次使用的记录是十几年前，使用人江怀越。</p>
正是江湛三兄妹的父亲。</p>
江渡有些茫然：“这……爸怎么什么都没告诉我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