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怎么会有爹爹身上的气味呢？

她追着白雪，经过一面布帘子，再从一扇被打开的木门里进去，黑乎乎的甬道，让她有些害怕。

“白雪。”她轻轻地唤了一声，犹豫着，还是咬牙追了进去。

白雪在昏暗的地上，蹲着，好似在发呆，听见她的脚步，回头向她蹦跳过来。

这是一处广阔的空间，四周远一些的地方，尽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

近处的，在白雪方才所呆的地方，有一滩新鲜的血液。

尚未凝结。

可是敏感的白雪注意到了，她却没有。

她将白雪抱在怀里，不知为何，有些说不出话，嗓子眼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这里实在太黑了，她很害怕，正要退回去的时候，从前边传来微弱的，痛苦的呻吟，还有女子的呢喃。

“救救我。”

她慌张地回头看了一眼，退后，可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救救我。”

她停下了，小步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面前出现了一根根的铁柱，并列竖在地上，她的小脑袋仰起来，看到铁柱一直通到顶上……铁柱有常人两指粗细，中间相隔半指长短，像是之前那些关着灰兔的笼子。

只不过这里一点也不臭，相反，还有杂乱而融洽的香气，这香气她在爹爹身上总能闻到。

一个女子正侧靠在几根铁柱上，脸被长长的头发给挡住了。

曹银竹看了看周围，好像都是这样的铁柱，心里奇怪，为什么有个女子坐在里面，而在那些铁柱后边，是不是也有人呢？

正要跟对方说话，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嚎声，从某一个地方传来，好像是在黑暗的深处。

她被这声音惊着了，不知如何是好。

身后忽然有人将她抱住，她被吓得张嘴便要喊叫，一只干瘦的手掌掩在她的嘴上，把喊叫声都给捂住了。

她闻到一股清新的柑橘香味。

心里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胡婆婆的脸，在微光中，出现在她面前。

胡婆婆竖起手指在嘴上，她见到后马上点了点头。

悄悄地，她被抱了起来——就像怀里的白雪。

她随着胡婆婆一直退到长廊，一刻不停，又沿着长廊走了好一段路，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是谁在里面叫喊？”

“是一个叫穆芳青的女人。”

“穆芳青……她是什么人？”

“江湖人，出道一年就闯出了名号，‘兰英神女’啊，当年是何等的风光，姿色绝尘，武艺高强。多少名门大派的弟子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胡婆子剥开了柑橘，递给曹银竹，小丫头情绪转变的极快，已经不害怕了，一边吃着，一边问道：“她是侠女吗？”

“当然是了，隆中五害就是在夺人钱财的时候叫她遇见了，被她手里一柄柳叶刀给砍得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记得那些年她干了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江湖上的恶人，死在她刀下的也算不少。我曾仰慕她的风采，还去寻过。”

她多带了一只柑橘，放在腿缝中间，却没有拿起来，好似已经陷入在回忆中了。

“算算年头，如今她也该四十上下的年纪……可惜，月无长圆，花有谢时，嫁人之后，我就再没有听闻她行走江湖的消息，想来相夫教子，早已泯然众生，不然以她当年的本事，如何会被五害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