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说不出来的哀婉,“我很快要走了,或许今夜是你我二人最后相处的时刻呢。”
淡淡涌起的哀伤,洗去刚刚的不满,沈媚顿时沉默。
绚烂的烟花在高处燃放后,星星点点如雨点一般坠落,美好却又短暂。
“父亲从小就教导我,人活一世必须拼命方才能够站在顶尖,任何机会需得牢牢抓住,且不允许办事懈怠。以前一直奉为座右铭,现在抓住的都是虚妄,还为人所不齿呢,希望能够真正建功立业,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而非偷偷摸摸。”
秦楼矗立国中多年,大本营在京城,像是一张网密密麻麻洒开,牵涉的人成千上万,可到底是怎样的所在,在他口中如此的不堪?
“我们像是老鼠,得躲在暗无天日的地洞里,从来不敢露面,不敢作出任何吸引他人目光的举动,一辈子活在阴暗里,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迷茫的眼神竟令人有几分心疼,沈媚本想劝说,晚风冷飕飕地钻入脖颈间,声音暖暖的,“你的决定我都支持。你和凌绍都是英雄!”
提起他,心下有几分伤感,远在边疆,不知道能否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饺子。那儿夜空也像今日一般明亮吗?
两人各怀心事,默默片刻后,沈媚夺过他手中的酒仰头喝了一口,呛得直冒眼泪,却满不在乎。
她着眼睛喝了一口,却发现身旁的秦琼突然不见,愣了愣连忙站直身子,忘了正在屋顶上,险些滚落下去,脚底的瓦片哗哗往下滑,吓得她花容失色。
“东家,对面的掌柜求见!”富贵禀报完后才发觉诧异道,“怎么好端端的跑到屋顶上去了?”
沈媚心中暗骂秦琼一百遍,故作镇定地将手放在背后,抬头看向天空,“这儿离烟花近,看得更清楚!”
富贵嘿嘿傻笑着,“那我立刻去回掌柜的,说东家马上就到!”
“等等!”沈媚清了清嗓子,指向杂屋,“先把楼梯搬来!”
“好的。”
脚不住地打颤,她鼓足勇气才从屋顶上滑下来,待等到脚踩在地面上,依旧身子依旧发虚,软软得直颤抖,在富贵面前还得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对面的掌柜脸色雪白,声音尖细,好似刻意捏着嗓子。
“见过沈东家!”
他倒客气,沈媚愕然道:“传闻天香酒楼的东家很是神秘,果真愿意露面吗?”
“当然啦。主人早闻沈东家的威名,今晚设宴天香阁,请东家赏脸!”
“好的,到时一定到!”收起怀疑的眼光,跨出的步伐只觉有几分眼熟,走路的习惯,倒像是皇宫的内官。
常府内院。
常如意脸上蒙着厚厚的面纱,眼前模模糊糊的,跟在丫鬟的身后,只看见前方两米地砖,形如瞎子。
出门如此不便,走到阳光下时气恼扯下纱巾。丫鬟连忙从地上拾起来,小声道:“小姐。还是戴上吧,夫人说不能吹风呢。”
什么不能吹风!都是借口!
想想几日前用过药后,眼见疤痕渐渐淡去,于是坐在温暖的院子里把脸上的白纱取下来,竟然有丫头鬼哭狼嚎,说见鬼了。
那时候她自卑得无法,逃也似地躲回房间去。丫头最后被赶走了,此事却在府州流传,人人眼光异样简直难以承受,不得不出门戴着厚厚的帘纱。
贴身丫鬟梅香招呼新来的小丫头将茶水端来,常如意瞧见面生,“新来的丫鬟就是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