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破苍穹？

鸿钧此言，让大家不由想到，共工怒触不周山，女娲炼石补天裂的既往。

难道说……

“老师！”

女娲那虚淡的身影，缓缓显现。

耗费了许多力量的她，依旧不管不顾凝出魂影。

“娘！”

邵灵儿有些担心。

女娲却是直勾勾地盯着鸿钧，语带愤怒：

“当初的天穹破碎，是老师的手笔？”

鸿钧点点头，有些怅然地开口：

“小娲，你是我在这洪荒的第一个弟子，我本以为，你会顺从天意，没想到……”

“天意？天意就该让那些生灵就此惨死？就该让我创造的孩儿们深陷炼狱？”

女娲情绪激动，厉声打断。

“况且，现在我知晓了，那不是天意，而是你的意志！”

“你们以为，建立新通道就是轻轻松松，不需要付出丝毫代价？”

鸿钧冰冷的目光，扫了一遍众仙。

“洪荒与混沌海，一生一灭，周而复始。

在你们这代之前，可是有过更辉煌灿烂的天地，然而最后他们都难逃毁灭一途。

而我的主人，有大智慧，悟出此平衡两地的办法，再用大神通将我送入洪荒。

来到此地，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刺破天穹，建立新通道。”

众仙听得入神，他们没想到，此方天地与之外的混沌海，竟有如此关联。

“众生念力，以信仰之力为最强，哀戚之力次之，当时我想着，建立信仰，耗时太长，不如收集哀戚之力来得便捷。

所以，我引动诸多大劫，龙、凤、麒麟三族杀劫，巫妖之劫等等，都是我在一手操控。”

听鸿钧将真相道出，那些曾经在此劫中的受害者，都是眼眶泛红，气得浑身瑟瑟发抖。

如此多的生灵，在绝望中步入毁灭，而一手操控这一切的鸿钧，却丝毫不带感情地叙述着这一切。

“你是将生灵都看成蝼蚁么？”

徐默眼中怒火如炽。

“怎么？就你们高贵，过去毁灭在这洪荒及混沌海的生灵，都是活该的？”

鸿钧眼神冷冽。

“牺牲部分的生灵，保全整个文明，这样的代价，不应该吗？

可惜，小娲，你的补天做法，毁了我的苦心。

那时我与此地天道，尚未彻底相融，终究未能出手阻止你。”

女娲脸色苍白。

听到鸿钧此言，她有点恍惚。

自己，做得对吗？

“娘！别听他胡说八道！

你和鳌爷爷拯救了整个洪荒世界，没有你们，我们也不会有今天！”

邵灵儿看到女娲那神情，不由地焦急大喊。

“哼！鼠目寸光！拘泥于区区的生灵，无视整个文明！

这些为了刺破苍穹而献祭的生灵，根本算不了什么！

通道建立后，初次产生的空间风暴，至少会让两个世界的一半生灵毁灭！”

鸿钧说出了更惊人的真相。

众仙皆面如土色。

一半生灵！

这样劫难，可不是龙汉初劫、巫妖大劫，乃至封神量劫可以比拟的。

徐默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冷然地开口：

“鸿钧！从封神到西游，扶持西方教，以及如今的大唐天竺国战，你是想收集信仰之力？”

“不错！”

鸿钧冷漠地点点头。

“随着在这方天地停留得越久，我发现这方天地的生灵，因为太安逸了，对毁灭有着极端地厌恶！

尤其是引动几次大劫后，效果未达预期，所以我决定转为收集信仰之力！

比起哀戚之力，信仰之力更为浑厚，只要西游量劫完成，我就可以收集到足够刺破苍穹及建立通道的信仰之力了。

不过……”

鸿钧抬眼看了看徐默，无悲无喜地说道：

“自从你出现后，计划连连受挫，而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一股不一样的气息，故而迟迟没有下手铲除你！”

徐默一听，背后不由地冒出冷汗。

原来，他早就被盯上了。

而鸿钧口中的不一样气息，估计就是系统。

若是没有系统让鸿钧一时看不透，他怕是早就不知死多少回了。

“没想到，你竟是主人的意识依附体，主人既然决定出手，那我的使命也完成了。”

鸿钧却是定定地看着徐默，沉声道：

“记住，让一切延续，才是我们应该追求的终点。”

说完，天色突变。

原本的万里晴空，突然变得乌云密布，云中劫雷弥漫，轰声不断。

众仙脸色骤变。

这鸿钧是打算对他们出手了？

就在众仙惊疑不定时，他们的识海里却出现了一幅又一幅的画面。

一片灵气充沛的天地中，有人影轻轻挥手，一个小世界就被创造了出来，唯有成圣者，方有此威能。

热闹的坊镇里，熙熙攘攘的人流，那一个个贩夫走卒，竟然都是金仙修为。

朗朗晴空，数以百万计的仙人御风凌虚，急速飞行，他们散发出来的气息，没有一个低于大罗金仙。

那方世界，极度繁荣，强者如林，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突然，天，崩裂了。

一道道可怖的裂纹，乍现天穹。

其中更有无穷的吸力，将一切都拉扯入内，进而崩解毁灭。

恐惧的尖叫声四起。

那些具备不俗修为的仙人，纷纷四散逃避。

他们在纳闷，是谁对如此强盛的他们，下此毒手？

几位圣者，破空而至，紧锁眉头，纷纷调用神通，欲要将那裂缝封禁抹除。

然而……

毁灭之力不减半分，在轻易撕碎这些圣者的神通后，更将他们拉扯入裂缝之中。

圣者们在惨呼中，尽数陨落。

这无可抵御的空间坍塌，开始肆虐整个世界。

一切归于无。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变得黑暗的世界，开始渐渐明亮起来。

开始有灵气，有生灵诞生。

经过了数不清岁月的发展，仙神再度站在世界之巅。

在繁荣了不知几何的岁月后，坍塌再度毁灭了一切……

经历了无数个诞生与毁灭后，在混沌海的世界里，诞生了一个小小的光点。

其中，承载着生灵的绝望与希望。

世界不断地经历重生和毁灭，光点的意识不停地充实丰满。

它开始有思想，有情绪。

会哭，会笑，懂喜，懂悲。

世界繁荣时，它与生灵同乐。

天地毁灭时，它与生灵共悲。

它变得不死不灭，即是全，又是一。

世界坍缩成点时，它就是那一点。

世界膨胀成盛世时，它就是整个世界。

它不甘于世界不断地重生、毁灭。

但它也知晓单靠其自己，无法改变这一切。

所以，它冥思苦想，构建双通道，保持世界平衡这一想法，就此诞生。

“它，就是吾之主！

愿一切永存延续！”

鸿钧的声音在众仙耳边飘荡。

画面渐渐消失。

众仙脸上皆是茫然与震惊。

这就是那方毁灭的世界？

比洪荒天地多得多的圣人、众仙。

依旧无法阻拦那坍塌？

回过神时，大家却发现，鸿钧的身躯开始渐渐虚淡。

如沙堡崩塌一般，随风而散。

“喂！你想干嘛？”

徐默大喊。

“建立通道。”

鸿钧轻声道。

大家不由听得心惊肉跳。

“放心，这只是小通道，不会产生如大通道那般的空间崩坏。

不过，这小通道的持续时间有限，你们见了主人，速速归来罢。”

鸿钧笑着道。

“有必要如此么？”

徐默看出，为了建立这通道，鸿钧献祭了自己。

不完全的信仰之力，加上献祭自身，在其身躯所在处，撕扯出一道空间深渊。

“深渊后，就是生我养我的混沌海。”

鸿钧的声音，变得越来越缥缈。

道门三圣、女娲娘娘都是神情复杂。

一方面，鸿钧掌控了洪荒天地，肆意将生灵操弄于鼓掌间。

另一方面，他又是这四圣的老师。

这让他们的心底，满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永别了！洪荒。”

伴随着一声轻笑，鸿钧的身形彻底消逝。

那个曾经统治了洪荒天地长久岁月的道祖，就此消散！

下一刻，众人仿佛感到，浑身轻松了不少。

那是鸿钧加诸到如今天道的种种道则，消失了的缘故。

天萌则是双眼发亮。

她清楚地感受到，对天道的掌控力，回来了！

而徐默却是感慨了片刻，一步迈入那空间深渊中。

这天地间的真相。

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

有他的带头，众仙纷纷跟上。

在穿过不知多长亦不知多久的一处幽深通道后，大家发现前端出现光亮。

到尽头了！

一座简陋的屋里，几乎空无一物。

唯有一几一凳。

一位样貌平凡无比的中年人，静静地坐于凳上。

“这是混沌海？”

徐默有些愕然地开口。

一道又一道的身影出现在屋里，挤得满满当当。

“来了吗？”

那中年人抬其眼眸，那有些疲惫的眼神，扫过众仙。

大家顿有一股被看透的感觉。

明明没有任何威压，但心头的战栗感，却比面对鸿钧时要严重地多。

“你到底是谁？”

徐默沉声问道。

“我吗？”

中年人看了看徐默，嘴角扯出一个微笑。

“我诞生于此方世界，随其生，看其死，得其乐，感其悲。

我即混沌，混沌即我。

至于，我的名字……”

中年人抬眼，片刻后才轻叹道：

“叫我望吧。”

徐默一听，顿时福至心灵：

“绝望与希望么？”

中年人正眼看向徐默，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