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曲子然的是一声巨响，羞恼成怒的焦承心打碎了围墙，返回了空地。他的衣衫鼓动着，灰尘也随着气劲升腾，如同寺庙壁画中的金刚护法一般，乍一看还真让人心生敬畏。

就听焦承心说道：“老夫已经不用剑多年了，你可知道为什么？”

“呃……因为你自己知道自己用得不好？”

“住口！”焦承心大怒，“那是因为老夫已经达到了无剑胜有剑的境界。”

“是吗？”曲子然的气质猛然一变，如同利剑般凌厉起来，并指成剑指向焦承心。“那你还等什么？”

曲子然很快意识到焦承心并非吹嘘，就见后者迅速地收敛气息并平静下来，整个人如同铜铸的雕塑一般充满死气，只有双目绽放的毫光似乎能洞穿一切。

曲子然站立不动，他气息与焦承心的气息相互交织，他很快就下意识地明白了自己不如对方。然而，这并没有让曲子然胆怯，反而使他兴奋起来。

先下手为强，曲子然一个滑步就将焦承心纳入了攻击范围，指尖包裹内力，化作剑峰刺向后者咽喉。然而，焦承心并不硬接曲子然的招式，他只是让后退了一步，就避开了曲子然的攻击，接着侧身抬臂，剑指点向曲子然胸膛。曲子然只得用另一只手挡开焦承心的攻击，接着与焦承心错身而过，然后转身、挥臂横扫，指尖划向焦承心双眼。出乎曲子然意料的是，焦承心竟然在他刚刚出招的时候，似乎就预料到了曲子然的招式，先一步下蹲，抓住曲子然的空隙，刺向了后者腹部。

随着钟鸣般的巨响，曲子然被逼得后退了三步，但胜了一招的焦承心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菩提宗的不破金身！小子，你怎么会菩提宗绝学？”

曲子然清楚自己只不过是在用荡魔剑心法模拟不破金身功，但他可不会告诉焦承心，所以冷哼一声说：“哼，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你身上的秘密真多。”焦承心目光闪烁两下，忽然改了口，“你是不可能赢我的，但只要你将自己的秘密分享与我，我就饶你不死。”

曲子然闻言不禁轻蔑地大笑起来。

焦承心立刻狠狠瞪向曲子然。“你笑什么？难道你看不出我们之间剑道境界的差异吗？”

“看得出。但如果此刻我退缩了，我在剑道上的成就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焦承心沉默了。他很清楚一个剑客想要有所成就就必须无所畏惧。因为一旦产生恐惧，这个剑客的剑就会迟疑；而对于剑客来说一瞬间的迟疑就是死亡。

也许是剑客间的惺惺相惜，焦承心的态度变了。“你说的没错。是我小看你了，你是一个真正的剑客。”

“多谢。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在其他人来之前，你我分个胜负如何？”

“好！”焦承心点点头，当先摆开架势。

突然，焦承心动了。只见他站在原地，用极快的速度对着曲子然凌空点了三下，随即三道劲气激射而出，分别取曲子然的上中下三路。曲子然见招拆招，挥剑指挡开上中两路劲气，接着轻轻跳过了下路。就在他跳起的瞬间，焦承心后续的攻击降临了，他的剑指指向了半空中的曲子然。这是他该用剑招后第一次主动进攻，虽然看起来只是平常的一招，曲子然却不敢怠慢。他不得不凌空改变方向，向一旁挪动了三个身位。

事实证明，曲子然的判断非常准确，焦承义的这一招看似普通，实则是虚实结合、后招无穷，蕴含了焦承心对自己剑道的理解。所以在曲子然闪开后，他旁边的一整片空间全都被劲气笼罩了，发出了惊雷般的炸响。

曲子然没有理会已经被自己闪过的攻击那惊人的威力，用了最快的速度逼近焦承心，右手剑指划过一道弧线点向焦承心肩膀。后者却看穿了曲子然这是虚招，只是微微抬左臂一撞，就将曲子然的招式化解，同时右手剑指刺出，点在曲子然左手剑指的手腕之上。

曲子然不得不再次用伪不破金身功硬抗，而这一招吃亏，他却并不退缩，因为他清楚自己与焦承心力量相当，是有一战之力的。所以，曲子然继续猛攻，双手轮番刺向焦承心，无数手臂虚影残留在他身旁，使他看起来如同千手罗汉一般。反观焦承心，他虽然比曲子然慢，但总能恰到好处的防御住曲子然的攻击，一时间两人的攻防胶着起来。

忽然，焦承心抓住了曲子然的一个漏洞，一指点在了曲子然的胸口，曲子然顿时气息停滞，焦承心抓住机会，一指将曲子然顶飞了出去。

然而，曲子然忽然一抖身体，劲气激荡之下一个空翻就站在了地面上。接着向后退了两步，与焦承心拉开了距离。

“不破金身功真是麻烦！”焦承心抱怨了一句，看向曲子然，却发现后者竟然闭上了眼睛。“你已经认命了吗？”

曲子然并没有急于回答，只见先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接着身体明显地放松了下来，这才开口：“我修习的剑诀名为《看不剑》，剑法名为《眨眼剑法》，这套剑诀求的是变化多端，剑法则讲究快到极致。正因为我修习了这本剑诀，所以我总是以剑招的奇巧绝妙和出手如电取胜。想来，我可能差点走上通往剑道的一条弯路，多谢你的提醒了。”

“哈哈，你这是在向我示好吗？你不应该会屈服啊。”

“我只是在告诉你，我需要蜕变，你就是我蜕变的契机。”

“哼！我花了三十年的时间才悟到如今的境界，岂是你想变就能变的。”

话不投机，两个人再次交手。曲子然的招式果然变化很大，不仅速度降了下来，招式也变得非常笨拙。焦承心难免暗中嘲笑曲子然是邯郸学步；然而，曲子然即使笨拙，也没有停止尝试，他的招式在奇巧与笨拙间不断找寻着适合的限度。渐渐地，焦承心开始惊恐与愤怒，因为他发现曲子然真的在与自己短暂的交手中完成了蜕变，只是一瞬间就赶上了他三十年的努力。

“不可能！”。

焦承心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这是对命运不公的控诉，他的招式瞬间变得凌乱。而曲子然则没有给焦承心机会，剑指洞穿了焦承心双臂间的空隙，点在了焦承心心脏之上。

焦承心只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接着，双目失神的他就不受控制地跪倒在了曲子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