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放心,”他笑着对我说:“那血是滴在酒里的,他们不傻,惜命着呢,不会让你真喝一整碗血的。”
听到这,我放心了。虽然这地方野蛮,但还没野蛮到我承受不住的地方。但柯克接下来对我说的话,又让我的心给提了起来。
“不过你也别认为他们脑子愚钝,他们精着呢!在我临走前,他们的头领又送给了我一箱金子!不过你也别认为这玩意儿是什么好东西。金子在这里不值钱,值钱的是我那时带来的货物:烟酒茶糖,锦罗绸缎,甚至锅碗瓢盆在这里都比金子值钱。在临走的时候,那头领告诉我:我来这里一趟不容易,所以在下次来的时候,多带一些。”
听到这,在心里,我愈发加重了那以后绝对不要在跟他有任何生意来往的念头。我看着他,心中不断的在嘲讽:这人简直一无是处!甚至连座金山摆在眼前都尚不自知!
在岛上,他去与头领商谈的日子里,我安安稳稳的待在他所给我安排的那座“旅店”当中,连房门我都不出去。每天就是坐在那里静等。终于有一天,柯克来到我的面前,对我说:“时候到了。”
我来到头领居住的地方,一座样式堪比我眼中的猪窝,但却铺着各种米尔斯式奢华物品的地方。
那猪窝的房顶扑满草席和泥巴,散发出一股草木特有的腐烂气味,我甚至怀疑,要是下雨天,在雨水过多的情况下,会不会直接将房顶给压塌?屋内的面积很宽大,数张宽长的桌子摆成一道,足以让数百人坐在那里用餐,而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在头领尚未到来之前,柯克在私下里跟我说:他们举行聚餐制,每天晚上岛上所有的野蛮人都会来这里用餐。
“看到那里没有?”他指着桌子尽头最豪华的几张椅子。其中以主位最是豪华,当然,只是相对而言特别豪华。
铁质的座椅,镶以金银珠宝,一张硕大的黑熊皮铺在上面,黑熊的头被镂空,镶在厚重的椅背上。
桌前桌后,我看到有数名仆人,或者说奴隶在那里忙碌。他们衣着简陋,脸颊和身体脏兮兮的,像是从未洗过一样。但最让我感到惊奇,或者说最让我感到脸红的是,在这间猪窝的边角,厨灶的地方,有数十名衣着暴露的厨娘——女奴隶——在那里安排今日的晚餐。
她们用一根头绳绑着披在背后极长的头发,脖子上还挂着皮质项圈,以显示她们奴隶的地位。在她们当中,只有少数的人穿着片状的衣物,摆弄着餐具,而更多的,则是不着片缕。
“看到了吗?”柯克笑着对我说,那脸色仿佛在笑我未经世事。“这些都是玛戈掠来的奴隶,都是从其他岛上的部落里夺来的。你要想的话,等今天晚上办完了正事,你大可随便挑一个看上眼的带走。
我皱起了眉头,我很清楚,他这么说一定是做过,但我却敬而远之。他看到了我的脸色,所以就没在说下去。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大叫一声,笑着走过我的身边,因为头领到了。两人大笑着拥抱在一起,说着我听不懂的本地土语,但却从未向我这里看上一眼。直到最后,柯克说了一句什么,那位头领才肯的向我这里看上一眼。
那名头领身材健壮,是我平生仅见的那种健壮。他赤裸着上身,腰间缠着皮革,高个头,足有我一个半那么高。古铜色的皮肤和筋肉如老树盘根一般长在他的身上。他身后站着两名比他要矮上一头的护卫,他们腰间挂着锋利的弯刀。看到这,不禁想:那弯刀不带刀鞘就贴在大腿上,会不会割伤他们的皮肤?他走到身前,对我说了一句什么,但我没听懂。
“他在欢迎你。”这时柯克站了出来。
我回应了一句,表示感谢他的到来。而听到这,他笑了。“也欢迎你!”磕磕绊绊的,他说了一句米尔斯语。
我听懂了,也确定了之前柯克跟我说的一句话:这些人并不愚笨!
在那欢迎我,或者说欢迎柯克带来的那些货物的宴会上,我向这名头领说出了我的要求,并告诉他,我和柯克会用大量的美酒,绸缎,以及他们最喜欢的茶砖来兑换“草。”但他却摇了摇头。
“刀,剑!这些才是玛戈想要的!”他大声的说着,挥起那筋肉紧绷的手臂,这惊起桌前一群野人兴奋的呼喊声。
“卓罗部要跟玛戈开战,玛戈需要大量的刀剑来武装自己的战士。”他这么对我说,我跟柯克相互看了一眼——这是我们从未想到。他竟然想要刀剑!这东西不是不好搞,而是我们根本不能如他所说的那样,去大量的搞!
所以我向他提议,说是可以用金属来兑换。但他却摇了摇那斗大的头颅。“我们,这边,刀剑没有白人的锋利!我们只需要白人的刀剑,不需要白人的金属!”
他们称我们,甚至大部分陆地人为白人,而他说的也没错,这些野蛮人的锻造手段相当落后,甚至连铁锅都造不出来。而这些玛戈是知道的,所以他坚持让我们用刀剑来兑换草。
我沉默了,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低落起来,甚至那围绕在桌前,给众人倒酒的女奴隶都不敢上前。而玛戈的脸色也变得相当低沉。
我可以带来刀剑,但那数量却少的可怜。虽说皇帝仁政,(老皇帝)对待罪犯的待遇也是历代罕有。但这等事一旦被地方官员给查到,即便是仁政又能如何?我一定会被官差给押到刑场吊死!
但我又不甘。我不甘心这大好机遇跟我失之交臂,所以在玛戈等的快不耐烦的时候,我答应了。
玛戈的脸色顿时变得喜笑颜开。
但我却告诉他,我来的匆忙,而且事先也不知道他想要这些东西,所以我跟他商议,说刀剑的事能不能等到下次来的时候在带上,现在,我想用我和柯克仅有的东西——茶砖,老酒,以及绸缎来换取草。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同意了。
而听到他同意的我,在笑的同时,心中满是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