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沈劲之死
方晨奇怪道：“他不在主屋？”
“那里给老郎君留着。”
这个没毛病。
方晨转向殷富道：“喊话，让沈劲出来。”
殷富扯起嗓子道：“沈劲听着！乖乖走出来，咱们好好说道说道，不然就放火了！”
嗖——
一支羽箭破窗而出，只奔殷富面门。
当！
方晨挥剑将其拍落，与此同时，所有人架起盾牌。
哐！
噼啪！
一只陶罐飞出，摔在那片窗户上，将木格子撞得稀巴烂，落地后摔得粉碎，呛人的火油味弥漫开来。
“贼子好胆！”
一声怒喝后，就见一个身形壮实的男子一手持着胡床充作盾牌，一手拎着长剑飞奔而出。
嗖嗖嗖——
殷富等人见状，对着男子就是一波箭雨，却被对方悉数挡下。
方晨暗暗点头：“有两下子，但仅此而已。”
就见他一扬手，一道寒芒脱手而出。
嗖！
噗！
飞刀正中对方左肩窝。
“啊——暗器伤人，卑鄙至极！”
男子吃痛下，胡床脱手而落，怒斥着继续扑来。
对于这样的送人头行为，没什么比箭矢更合适了。
嗖嗖嗖——
又一波箭雨后，对方身化刺猬，不甘地倒下。
“别杀我！我出来就是！”
男子倒下的瞬间，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传出，从屋内走出个身形瘦削、个子中等、脚步虚浮的男子，年纪约二十上下，头发披散着，穿着光亮的绸衫。
“义士，这便是小郎君，求义士放了我吧！”
沈时瞅了一眼，忐忑地说道。
方晨一摆手，田大满上前一步，将沈时丢了出去。
沈劲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怒道：“啊？你这个忘恩背义的家伙，竟勾结…”
话到这里生生止住，转向方晨道：“各位壮士，咱们素不相识，想必没有仇怨，若是手头不便的话，尽管吩咐便是，在下一定解囊相助。”
方晨没接这茬，一指沈时说道：“这个家伙是不是你派出去的？他今晚在南面干的事，是不是你吩咐的？”
沈劲眼珠一转，急忙拱手道：“回禀壮士，这人是我手下不假，但今天却是告了假，他做些什么，在下实在不知，还望壮士明察。”
沈时一看急了，连忙说道：“你胡说！明明是你让我去查那…”
性命悠关之下，也不管主仆关系了。
方晨却一把掐住对方脖子，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否则这院里谁都知道今晚的事与陆世良有关了。
嚓咔一声后，沈时领了便当。
沈劲再次吓了一跳，但却并未惊慌，又一拱手道：“壮士杀得好！此僚忘恩负义，死有余辜！”
方晨不由高看了对方一眼，原历史上，兴宁二年（364年）九月，沈劲留守洛阳对抗前燕，与五百士卒一直坚守至兴宁三年（365年）三月，城破被俘，不屈遇害，看来这段史料没有夸大。
但高看归高看，不代表方晨会留情，他淡淡说道：“我佩服你的勇气，但很遗憾，你们沈氏先惹了我。”
沈劲微微动容，一拱手道：“原来是方壮士当面，失敬失敬，都是那沈沐贪婪无度，实乃取死之道，怨不得壮士，这也是我沈氏用人不察，给壮士添麻烦了，沈劲在此向尊下赔个不是；怨宜解，不宜结，我愿赠壮士五百金聊表心意，并向家翁言明是非曲直，还壮士一个公道；壮士身手不凡，治下有方，如愿从军为官，我沈氏在朝堂尚有几分薄面，定能为壮士们谋一个大好前程。”
方晨讥讽道：“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你要真有心还我公道，何须派人查我底细？从某杀那狗官开始，便再没有回头路了。你们这帮士族门阀，自视高人一等，平头百姓在你们眼中与草芥无异；但凡利益所驱，便会不择手段攫取，哪里还有是非曲直？我今天就要看看，在刀剑之下，士族子弟与平民有何不同？”
说着几步上前，长剑搭上了沈劲颈侧。
沈劲惨笑一声道：“不想我沈劲壮志未酬，竟死于宵小之手。”
方晨冷笑道：“宵小？你不过是生得好，不比平民百姓尊贵半分！”
说着长剑一划，割开了对方脖颈。
血光崩溅中，沈劲仆倒在地。
杀死这样一个颇有气节的人，方晨心情有些沉重，但却没有放过对方的理由，否则便是放虎归山，试想要是情势颠倒过来，对方是否会放过他？
“搜！”
一声令下后，众手下四处翻腾起来，很快搜出大量钱币、首饰以及粮食，院内所有仆役、婢女也被赶出来，集中在墙角瑟瑟发抖。
方晨没有为难他们，每人发了些粮食、路费，将他们遣散了，要不是隔着长江，他会将所有人打包带回营地。
方晨将所有钱粮收入仓库，一挥手道：“原路出去！”
说着提剑奔向出口，一干手下急忙跟上，将逃离的人群吓得不轻。
好在方晨并没有为难任何人，更没有乱杀一气，而是在一处草房外停下，还剑归鞘后，上前轻敲屋门。
里面没有应声，方晨却听到两道急促的呼吸声。
“臼子在吗？”
“是谁？唔——”
方晨温声说道：“老丈，臼子，你们别怕，咱们认识。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在那里可以衣食无忧，还有人教臼子识字，还有很多伙伴陪你玩。”
片刻后，老头打开了破旧的木门，身后探出一个懵懵懂懂的小脑袋，正是那爷孙俩。
带走这两人，方晨也算了了一桩因果，几年之后，建康会爆发王敦之乱，王敦被灭后，沈氏也被灭族，其后又有祖约苏峻之乱，对建康附近的百姓来说犹如炼狱，反倒是他的地盘安稳些，一年多之后羯赵才立国，复攻陈郡已是325年的事了，现在才317年九月，还有七年多时间，足够猥琐发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