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潇是因为造化剑诀的缘故,所以能够觉察到。
绝大多数真人都知晓,但却不知自身的功德业障情况。
所以造化剑诀变相让严潇的心中也有了一杆秤,让他不敢滥杀无辜。只要不是触了他的逆鳞,他绝对不会和老天爷作对,哪怕老天爷虐他无数遍,他也待老天爷如初恋。
当然,实际上还是因为……怕死。
所以弥笃身上的业障,让严潇明白,弥笃杀孽太重,这种人会被自身业障影响,到了最后大概率落得一个形神俱灭的下场,这就叫罪有应得。
弥笃为严潇热情介绍婆罗宗的势力,以及西陲的风俗人情。
而张懿那便则是喀则尔平淡的叙述。
并且,在两人进入酣豢城后,城中百姓便开始夹道欢迎。
只不过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浓郁的死气,如丧考妣。
一个个仿若行尸走肉,没有自身灵性。
这一点让严潇很是忌惮,按理来说,百姓应当安居乐业,这里的百姓确实生活富裕。
可严潇却无法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任何积极的情绪,就仿佛失了魂,对生活未来没有任何期望。
若说一部分人如此,他能理解,可那些夹道欢迎的小孩,也个个双目失神,没有笑容,面色晦暗。
严潇表面乐呵呵与弥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极尽能力敷衍,可是这座城的诡异,让他心中百般忌惮。
“穿过酣豢城,就是婆罗宗本宗了,具体事宜还需掌门和张上人敲定。”
喀则尔在城门前停下,面目和善。
“这无妨,本应如此,婆罗宗管辖之下,这百万大城井井有条,无人作恶,实在是治理有方。”
张懿难得夸人,让严潇多看了一眼。看来在做生意这方面,任何人都是一样的,为了五斗金折腰。
虽然这次的商贸是双方都有受益的合作,但是成不成也不一定。
天剑宗虽然占据了绝大多数的市场份额,可严潇知道,谈生意嘛,总是有不顺心的时候。
“弥笃宗师,贫道早就听说你在整个婆罗宗都赫赫有名,早就神往已久,如今一番攀谈,真是受益匪浅,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呀。”
严潇也适时拍了拍弥笃的马屁,说些奉承话,苟王第一计——拍马屁,他可是熟谙于心,绝不会忘的。
“那是,想本宗师前阵子才……”
“咳咳!”
弥笃话没说完,便被喀则尔咳嗽制止。
弥笃对着喀则尔抱歉一拜,收敛自身的骄傲。
严潇若有所思,不过却不继续追问,秘密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活着知道的。
喀则尔则又在前方带路,走出了酣豢城,向着婆罗宗的宗门所在而去。
严潇又笑着与弥笃攀谈,不过弥笃明显收敛了许多,任凭他如何不着痕迹的夸奖,大多时间也都是简洁回应,就仿佛主客颠倒。
不过他也不在意,毕竟,他只是来谈生意的,聊天也是谈生意的手段。
就在严潇一行人离开了酣豢城之后,一名孩童依偎在母亲的身旁,抱着母亲的腰,在这孩童的眼中,还有一丝极淡极淡的神采。
“娘,那两名仙人也要吃掉我们吗?”孩童害怕地抱紧了母亲。
“栾儿,无论怎么样,我们都是要死的,哪怕那两名仙人不吃我们,我们也会被别的仙人吃掉,这是我们的命运。”
这名女妇,只有在看向自身孩子时,灰暗的脸颊才有点亮色。
整个酣豢城的百姓,都知道婆罗宗的存在,繁衍了千年,从最初的血性,变为了现如今的奴性,畜性。
婆罗宗饲养他们,就是将他们当作牲畜,时不时便抓走一波。
他们不知道下一批被抓走的是不是自己,可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没人反抗,没人举起枪矛,因为他们只是凡人。
早死晚死都要死,可没有人希望活着,因为,活着便是等待死亡,这样不如早点死去来场解脱。
并且他们也无法自杀,体内被下了禁制,无法自残自杀,他们哪怕不劳作,也可以得到食物得到财富。
可这些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在必死的结局面前,金钱财富地位都是虚妄的。
可他们却还是选择争夺世俗之物,不为什么,只是为了填补空荡荡的内心。
用忙碌来冲淡等待死亡的结局,冲淡比死亡还要让人痛苦的空虚。
这就是酣豢城名字的由来,这就是被婆罗宗控制之下的凡人都城,人命——卑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