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我为此道歉。我知道你们都又累又饿——”</p>

卡拉蒙满怀希望地抬起头。</p>

“但我乞求你们能够再多忍耐一下。我先告退。”吉尔赛那斯鞠个躬，退到哥哥身旁。卡拉蒙叹着气，第五次搜索着自己的包包，祈祷以前不小心留下了一些食物碎屑。</p>

罗德利斯读着魔法书，不停地重复里面别牙的字句，希望能够记住它们的意思，记住它们独特的发音和拼字；这让他的血液沸腾，最后这法术终将属于他。</p>

其他人则四处观望着，着迷于脚下城市的美丽以及所散发出的亘古以来的宁静气息。甚至连河风都不禁为之动容，脸上的线条舒缓下来，把绯月搂得更紧了些。</p>

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他们的担心与忧虑都消失无踪，在身边人温暖的臂膀中找到了慰籍。莉娜坐得远远的，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p>

韦德又再度试着要把从盖特威到奎灵诺斯的地图画出来，虽然罗伯特一再地告诉他，这条路是精灵天大的秘密，他们不可能让他带走这张地图，但他仍然不屈不挠地继续着。老法师艾文则已经沉沉睡去。</p>

史东和哈勃关心地看着罗伯特。哈勃是因只有他才能够明白罗伯特难过的原因；史东则是了解回到一个不欢迎你的家乡的感受。</p>

骑士把手放上罗伯特的肩膀。“回家并不是那么轻松的一件事，老朋友，不是吗？”</p>

“的确不是，”罗伯特低声回答。“我一直以为我早就遗忘了这里，但现在我知道我永远也不可能忘记这里。不管我多么想要否认，奎灵诺斯已经成了我生命的一部份。”</p>

“嘘！吉尔赛那斯来了，”哈勃警告道。</p>

精灵走向罗伯特。“刚刚派去的信差已经回来了，”他用精灵语说。“我的父亲立刻要见你们每一个人，他在太阳之塔里等你们。我们没有时间让你们好好休息，这样实在有点失礼——”</p>

“吉尔赛那斯，”罗伯特用通用语打断地。“我的朋友和我曾经历过难以想像的磨难。我们曾经去过，死人横行的地方。我们不会因为肚子饿就昏过去。”他看着卡拉蒙，“至少我们之中大部分都不会。”</p>

战士听见罗伯特的说法，叹了口气，又把腰带勒紧了些。</p>

“谢谢你们，”吉尔赛那斯不自然地说。“我很高兴你们能体谅。现在，请尽快跟上我们的脚步。”</p>

大伙匆忙地收拾好家当，并且叫醒艾文。他站起身来，被树根给绊倒。“该死的木头！”他用手杖敲打着说。“就在那边——你看到了吗？想要绊倒我！”他对罗德利斯说。</p>

法师把他珍贵的魔法书收进包包。“有的，老先生。”罗德利斯笑着把艾文扶起来。老法师靠着他的肩膀，两人跟在大伙身后。</p>

罗伯特看着他们俩人，脑中思考着。老法师明显地有点痴呆。但他还记得罗德利斯醒过来看到法师靠在他身上时脸上的惊讶神情。</p>

他到底看到什么？他对这个老法师知道多少？罗伯特提醒自己有机会一定要问问。</p>

现在，他还有更急迫的事情需要担心。他走向前去，赶上前面的精灵。</p>

“告诉我，吉尔赛那斯，”罗伯特用精灵语说，这种不熟悉的语言慢慢开始浮现在脑海中。“发生了什么事？我有权力知道。”</p>

“你有吗？”吉尔赛那斯粗鲁地问，用眼角看着罗伯特。“你还会关心精灵发生什么事吗？你连我们的语言都说成这个样子！”</p>

“我当然关心，”罗伯特愤怒地说。“你也是我的同胞！”</p>

“那么为什么你要放意夸耀你的人类血统？”吉尔赛那斯指着罗伯特的胡子。</p>

“我以为你会感到羞耻——”他紧咬着下唇，双须飞红。</p>

罗伯特阴沉地点点头。“是的，我的确感到羞愧，这也是我离开的原因。但是谁让我感到羞耻的？”</p>

“原谅我，坦赛勒斯，”吉尔赛那斯摇着头说。“我刚刚说的话太无情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如果你能够明白我们现在处境有多危险！”</p>

“告诉我！”罗伯特忍不住无力的感觉而叫出声。“我要知道！”</p>

“我们要离开威灵顿了。”吉尔赛那斯说。</p>

罗伯特停下脚步瞪着面前的精灵。“离开威灵顿？”他惊讶地用通用语重复了一遍。</p>

大伙不安地面面相觑。老法师阴沉着脸，抚摸着胡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p>

“你是开玩笑的吧！”罗伯特柔声说。“离开威灵顿！为什么？情况应该没有这么糟——”</p>

“状况要更糟，”吉尔赛那斯哀伤地说。“看看你的四周，坦赛勒斯，你看到的是奎灵诺斯最后的荣光。”</p>

他们刚踏进这座城市的街道。罗伯特第一眼看不出这里和他五十年前离开的时候有什么两样。不管是以亮闪闪的石块建筑而成的街道，还是遍地而植的白杨树。</p>

街道依然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白杨树似乎又长高了些。它们的树叶在晨光中摇曳着，枝哑也跟着歌唱起来。街道两旁的房屋也没有改变。装饰用的石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极目所及尽是各种各样的光彩变幻。</p>

每个地方看起来都像是精灵习惯的方式，美丽，有条理，亘古不变……</p>

罗伯特发觉了，不对，有问题。树梢传出的歌曲现在听来哀伤且无奈，不是罗伯特记忆中的平和、优美的歌曲。奎灵诺斯的确改变了，而改变这件事的本身就是它的变化。</p>

他试着要体会它，要抓住这样的改变，他的心中为这无法言喻的损失而颤抖。这改变不是在树梢上，不是在街道上，也不是照耀着树叶的阳光。这改变在空气中，空气中充满了压力，就像在暴雨前夕一般。</p>

罗伯特走在奎灵诺斯的街上，他看到以前在家园中从未看到的景象。他看到了紧张，看到了匆忙，看到了不知所措。</p>

他看到了失望，慌张，还有绝望。</p>

女人们遇到朋友，互相拥抱对泣，接着急忙分开，向不同的方向走去。</p>

孩子们呆坐着，不能理解眼前的状况，只知道不能够继续天真地玩游戏。男人成群地走着，手时时刻刻放在剑柄上，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家人。</p>

现在的形势显然变得更糟了，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