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克坐在壁炉前的一张软垫椅上。尽管菲林内心对他仍有怨怒，但当他看到他变得如此消瘦时，整个心都沉了下去。</p>

他的皮肤看起来就像透明的薄羊皮纸，骨瘦如柴，面容凹陷，曾经结实的肌肤如今变得松弛，深沉的双眼整个陷了进去。他用菲林熟悉的姿势将双手搁在膝上，而我也握着双手好隐藏时而感受到的颤抖。</p>

他手肘下方的小茶几上摆着一个香炉，只见一阵阵熏烟从炉中袅袅升起，在房椽上形成一层蓝色的薄雾，而仆人就悲伤地瘫坐在国王的脚边。</p>

“卡兹银辉已经来了，国王陛下。”瓦乐斯宣布菲林的出现。</p>

国王好像被什么戳到似的先是一愣，然后将视线转移到菲林身上，他也移动位置站在他的跟前。</p>

“卡兹银辉。”国王对菲林打招呼。</p>

他的语调毫无力气，一副根本不存在似的虚无缥缈。菲林的内心依旧十分痛苦，但无法盖过菲林看到他这样子所感到的悲伤，再怎么说他仍是国王。</p>

“国王陛下，他如您所吩咐来见您了。”菲林慎重地说道，试着保持冷漠。</p>

他疲惫地看着菲林，别过头去对着自己的肩膀咳了一声。“菲林知道了。很好。”他盯着菲林一会儿，深深地将空气吸进肺里，发出呢喃似的吸气声。</p>

“维洛特鲁的普朗克公爵派遣的一位使者于昨晚来访，捎来收成的报告和类似的消息，大部分是陛下所需要的新讯息。</p>

但是，普朗克的女儿赫敏也送来这幅卷轴，是给你的。”</p>

他伸出手将卷轴递给菲林。这是一幅用黄色缎带绑着，还用一滴绿蜡封印的小型卷轴。菲林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上前接过它。</p>

“普朗克的使者今天下午就会返回维洛特鲁，而菲林相信你在这之前就能做个得体的回复。”他的语气让这话听起来不象是个要求。接着他又咳了一声。而我对他所产生的种种矛盾情绪相互翻搅着，在菲林的胃中持续发酵。</p>

“请容许菲林先看看卷轴内容。”菲林提出要求，而国王不表示反对。</p>

于是菲林戳开卷轴上的封印并解开缎带，展开之后发现里面还有另一幅卷轴。</p>

菲林约略浏览第一幅卷轴，只见赫敏干净利落的字迹，接着展开第二幅卷轴细看了一下，抬起头就见到克里克正注视着菲林，他面无表情地望回去。</p>

“她写了一些祝福菲林的话，然后送来她在涟漪堡图书馆找到的卷轴抄本。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卷轴上字迹仍清晰易读的部分抄本。从包裹卷轴的布看来，她相信这是属于古灵的卷轴。</p>

她在菲林走访涟漪堡时发现我对这些很有兴趣，在菲林看来上面所写的象是哲理，也许是诗篇。”</p>

菲林将卷轴回呈给克里克，过了一会儿他就拿了过去，拉开第一幅卷轴用一只手臂的距离拿着，皱皱眉头瞪了一会儿，然后将卷轴放在膝上。</p>

“菲林的视线变模糊了，在早晨有时候就会这样。”他说道。</p>

接着，他谨慎地将两幅卷轴重新卷在一起，看起来象是执行一项艰难的任务。</p>

“你得写一封得体的感谢函回复人家。”</p>

“是的，陛下。”菲林的语调有一股谨慎的庄重。他重新把卷轴交给菲林。他又在他面前多站了一会儿，而他也还是盯着菲林瞧，于是菲林问道：“您要菲林离开么，陛下？”</p>

“不。”他又重重地咳了一声，接着叹息般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菲林没要你走。如果他要让你走，早在好几年前就让你走了，让你在某处穷乡僻壤长大，或者根本不让你有机会成长。</p>

不，卡兹银辉，他并没有摒弃你。”他的语气又重现了些许昔日的威严。</p>

“菲林在几年前和你谈妥一桩交易，而你也忠实地谨守承诺，并确实把它做好。</p>

菲林了解你无微不至地效忠菲林，就连你无法亲自前来报告时也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