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是吞吞吐吐的，说半句，瞒三句。”那大汉怒道：“西山一窟鬼同生同死，这两人既然找上门来，咱们还有退缩的吗？”

一个身形高瘦的人阴声阴气的道：“谁说退缩了？但便是九妹不问，我也要问。咱们又没得罪他们。他们为什么说要将西山一窟鬼赶出山西？”

那大汉怒道：“你们大家瞧瞧，那个什劳子的神雕大侠割了我一对耳朵。这口气不出，还说什么好兄弟、好姐妹？”

说着除下头顶的毡帽，淡淡雪光之下，果见他脑袋两侧光秃秃的少了双耳。西山一窟鬼其余九人一齐大怒，有的连声咒骂，有的咆哮如雷，都说要和神雕侠侣决一死战。

红衣少妇道：“七哥，他又为什么割你耳朵？你犯着甚么了？你又在调戏良家妇女了，是不是？”

一个满脸笑容的人怒道：“七哥便是调戏良家妇女，也用不着旁人来硬出头。”这人生相甚是奇特，虽在发怒，脸上笑容丝毫不减。

郭襄凝目看去，原来他嘴角上翘，双眼眯拢，多半便是伤心哭泣之时，在旁人看来也是笑逐颜开。

那大汉道：“不是，不是！这一日我的婆娘和四个小妾为了鸡毛蒜皮的事争吵，大家动起刀子来。

偏生这对什么神雕侠侣经过见到了，这人生来多管闲事，竟出言相劝，我第三个小妾不争气，居然向他笑了一笑……”

那红衣少妇道：“哈，我知道啦，七哥便喝起醋来，不许她笑。”那大汉道：“甚么喝醋？我是不许旁人来管我的家事。我一拳便将我小妾打落了三个门牙，叫那两个混蛋快滚。”

郭襄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他们好意相劝，你何以出言无礼？那便是你的不是了。”众人一齐转头望着她，想不到这个小小姑娘竟敢如此大胆。

那大汉果然怒气勃发，喝道：“连你这小东西也敢管起老子来！五哥，这娃儿是你的人么？”

那大头矮子道：“她要见神雕侠侣，我便带她去瞧瞧，别的我甚么都不管。”那大汉道：“好，那我教训教训她。”

马鞭扬起，拍的一响，便往郭襄头上击落。郭襄举起马鞭一格，双鞭相交，两条马鞭卷在一起。那大汉回臂里夺，但是却没有丝毫反应。

那大汉拽了几下，都没有将鞭子夺过来，当即便觉得丢了面子，准备抄家伙上了。那长须老翁喝道：“七弟，时候不早了，快说完了赶路，怎地跟小孩子家一般见识？”

那长须老翁冷笑道：“西山一窟鬼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郭靖和黄蓉的名头再响，也吓不到咱们。小女娃娃，你再多说多话，马上便将你宰了。”

听到这里，郭襄哪里还能忍得了，当即便准备回怼过去。但是那大头矮子赶紧说道：“各位，别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她是我带来的，我会看好她的。”

说罢，赶紧向郭襄使了个眼色。郭襄见此，也是忍住了心中的怒气，没再答话。那大头矮子见郭襄这般，才放下心来。

然后在众人再次赶路的时候，那矮子对郭襄道：“待会动手之时，你莫离开我的身边。”郭襄点点头。

她知道西山一窟鬼中颇多心狠手辣之辈，这大头矮子有心照顾，以防同伙中有人对她突下毒手，只是他嗓门极粗，虽然低声说话，其余九人却没一个不听见。

正行之间，前面黑沉沉的一座大树林中忽然传出几声虎吼，几匹马惊嘶起来，有的站定不动，有的转头想逃。那瘦长汉子马鞭连挥，当先冲进树林。

那老妇骂道：“不中用的畜生，还怕小野猫子吃了你们么？”马群被各人一阵驱赶，都奔入树林。众人驰出数十丈，忽听得前面一人厉声喝道：“甚么人胆大妄为，深夜中擅闯万兽山庄？”

西山一窟鬼一齐勒马，只见当路站着一人，身旁各蹲着一头猛虎。马群听到双虎呜呜发威之声，又惊扰起来。

西山一窟鬼为首的长须老翁，上前与对面来人进行了一番友好的交流，岂料，中途好像突然谈崩了。

在一番打斗之后，对方的一人，忽然长啸一声。这一声响过，四下里百兽齐吼，狮子、老虎、豹子，豺狼、大象、猿猴、猩猩……一时也分辨不清，跟着蹄声杂沓，千万头野兽从林中奔将出来。

郭襄但见几个黑影闪了几闪，已出了密林。她明知危险，但好奇心起，忙也纵马追出树林。那大头鬼叫道：”郭姑娘，不可乱走！”纵马追了上来。

后来，场面越来越乱，大头鬼低声道：“小姑娘，你快些回去罢，犯不着在这儿涉险。”郭襄道：“神雕侠侣呢？你答应带我去见他们的。”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史氏兄弟已率领野兽回来。五人都身穿兽皮短袍，离开西山一窟鬼约四五丈站定。

然后双方分为四团厮杀，大雪纷纷而下，一时难分胜败。郭襄站在一旁，眼见一窟鬼和史氏兄弟剧斗不休，心想神雕侠侣的约会早已过时，只怕他等得不耐烦，自行走了，她越想越是焦急，却又无力阻止各人厮杀。

如果是李达在这里的话，一定会会这么说的：“废话，当然阻止不了了，能阻止也不去啊！万一被两方合攻，那岂不是亏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