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在悠扬的琴音中醒来的。
我睁开眼睛,缓了很久的神,才撑身坐起。
一个眉目清俊的白衣男子坐在娥树下抚琴拨弦,曲调轻灵,如雨落荷塘,滴滴清脆。
模样看着有些眼熟,揉了揉眼睛,发现是那年轻刺史。
换掉了官袍,他身上的英气也锐减不少,一头乌玉青丝以月牙簪轻挑,几缕发丝垂在额前,被清风拂起,尤为清闲。阳光温和落于他身上,白衣仿似发着微光,气质如水清冽。
宋十八托腮坐在我旁边盯着他,不知醒了多久,见我坐起,瞟来一眼:“醒了”
“嗯。”
她向那年轻男子一抬下巴:“这混蛋叫独孤涛。”
“长得可真俊。”
“俊”她提高音量,“哈,就是这狗崽子把我们捉来的,俊有什么用”
我抬手整理头发:“他捉你是为民除害,又没错。捉我是因为我被小人陷害,我不怪他。”
她冷冷看我一眼,置气般的说道:“等我出去了,我一定把帮里的弟兄都带来,非把这大牢给踏平不可!”
我嗤笑:“是拿那些山贼的尸体把这里给填平吧”
她终于忍无可忍:“田初九,你干嘛跟我过不去!”
我满肚子的火气立即冒出:“是谁先跟谁过不去的!”
“我什么时候跟你过不去了!”
“不是你我会这么倒霉么!”说着我伸手一摊,“快还我玉簪!”
“还就还!”她伸手摸向衣袖,忽的一愣,“对了,你的玉簪去哪了”
我勃然大怒:“你这个女魔头,你把我的玉簪……”话音骤停,我看向她,“你刚才叫我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她边在身上摸来摸去找玉簪,边道:“还不是你的梦话老子就没见过一个女的这么能说,一个晚上嘀咕了一大串。吵死人了!”
我大惊:“我说了什么”
她眼底浮起笑意,贼兮兮的凑过来:“说的可多了,我还知道了个秘密哟,如果你去把我那几个手下给救出来。我就把这事给忘掉,如何”
秘密我好像没有什么秘密,但是如果说出了一些跟杨修夷告白的情话,那不就羞死人了……
我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转过头去:“算了。我不想知道。”
还是不知道的好,万一真是些丢人的话,我会想找棵歪脖子树上吊勒死自己的。
她很是得意的扬起脑袋:“你不用装了,我已经知道你就是那个田初九了,信不信我去街上敲锣打鼓,帮你声势浩大的宣传一下”
我终究没忍住:“到底是什么秘密”
“你师父……”她嘿嘿道,“他把宝藏藏在鞋底”
“……”
我松了口气,回头道:“那你去街上敲锣打鼓吧,我也可以顺带告诉街坊们,你就是臭名昭著的女魔头宋十八。”
“哈哈哈!”她大笑。在我肩上猛地一拍,“喂!你就没觉得我们挺投缘的么我叫十八,你叫初九,我可是比你大了整整一倍啊,要不你干脆认我做个姐姐好了!”
我推开她:“滚开。”顿了顿,不解的问道,“我可是个妖女,比女土匪要可怕多了,你不怕我”
“怕个屁啊!那些传言多半是假的,再说了。能让我宋十八害怕的人,估计还没生出来呢!”
我好奇:“你打听过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你知道外面是怎么传我的么”她嗤笑,“说我爱吸人血,爱啃人头骨。说我每天不杀上三四个人就心里不舒服,还说我没事爱砍自己几刀,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变态!”
我被她逗乐,笑道:“你这算什么变态,他们把我传得才叫变态,说我爱搜集眼珠子。还有小孩的肠子呢!”
“哈哈哈!对了,上个月我去赌坊里顺顺手,就听到过一个你的传言,更变态!”
“什么传言”
“他们说你有集阳之癖,专爱找男人寻欢作乐,完事后阉了他们,把他们的阳.具搜集起来,挂在房间里面晾干后炒青椒吃……”
我快要吐了:“别说了!恶心死了!”
转过头去,准备听听曲调冲淡反胃感,琴音却在此时戛然而止。
独孤涛漂亮修长的手指轻压在琴弦上,微微抬头,望向游廊。
一个年幼小厮疾奔而来:“少爷少爷,丰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