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琛周末回家,着实让韩父惊讶了一瞬。他放下笔,用一旁的湿毛巾沾了沾手,问:“怎么回来了?”
“顺路。”韩琛把手里的鱼递过去,道:“余婶,麻烦了。”
余婶笑着接过,看了看:“呦,这鲈鱼可新鲜呢,小琛,你想怎么吃?”
他还没答,那边韩父就发话了:“随便做一做就行,以后要是顺路就别进来了,还得让你余婶费劲儿,没看见午饭都做好了?”
余婶笑了笑,转身进厨房。
韩父嘴上这么说,可没真不让做鱼。
要是以往,韩琛保不准慢悠悠地刺上几句,可今天,他是真没这心情,径直坐到沙发上,拿过果盘里的橘子,正想掰开,老头儿又发话了:“过来写两个字。”
他把橘子一扔,懒懒散散地走过去。
韩父一见他这漫不经心地样子就来气,淡哼了声退到一边,打算有个退步就好好教导一番。
韩琛扫了下宣纸上的字迹,这真是让谁看了也只有竖大拇指的份儿,他瞥了眼自家老头儿没吭声,拿过另一张纸镇好,提笔就写了两个大字:
许星。
他写“许”字的时候,韩父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起笔遒劲,落笔流畅,收笔稳重,写下来一气呵成,力道、风骨、特点无一不缺,不错。
他写“星”字的时候,韩父特意注重了下与前字的整体协调,发现堪称一体,于是又点了点头。
接着,他撂下了笔。
韩父等了一会儿,看他没有再拿笔的意思,皱眉:“怎么不写了?”
“您就让我写俩字啊!”韩琛笑了一声。
韩父:“……”
他以为韩琛是要写句诗在上面,又是许又是星的,可话又是他自己说的,怎么也拉不下脸让他再写几个字,顿时没好气地瞪着韩琛。
俩父子对视了几秒,韩琛抬手拿笔,“行,那我就再写两个字,这次可不能耍赖了啊!”
话落,他手腕提落间,又写了两个字:
韩琛。
这名字就放在许星下面。
写完他看了看,微微勾唇。
韩父这次看出门道来了,敢情这“许星”二字不是随便写的。他心里有了猜测,却还是板着脸问:“许星是谁啊?”
“您未来的儿媳妇。”韩琛缓缓地答,抬步走回沙发,重新拿起橘子扒开皮,慢慢掰开一瓣放进嘴里。
韩父愣了下,轻骂:“臭小子。”脸上却浮现一抹笑意。
中午吃饭时,余婶有些诧异地看着韩父离开的背影,视线落到餐桌上,惊奇地侧头小声道:“小琛,你以后得多回来,你看老爷子多吃了一碗饭。”
“我回来他可不会胃口好,除非再多带个人回来。”韩琛也放下碗筷起身,把餐具敛到水池。
“哎我来。”余婶忙说,被韩琛挡下来:“您吃着,我弄就行,反正以后也得做。”
他把韩父的也敛过去。
这下,余婶脸上的诧异是藏也藏不住了。这俩父子,怎么今天跟商量好似的,心情异常不错的样子。
韩琛洗着碗,想到什么,微微后仰,道:“余婶,晚上不用做我的饭,不在家吃。”
余婶嗯了声。
下午,韩父的好心情体现到了极致,一向棋艺不高,屡战屡败的他,居然主动拉着韩琛下棋,并且棋过两盘,还都赢了。
他叩了叩棋子,笑容微敛,叱了声:“做事不用心,难成气候。”
“我要是用心了,十五个子之内就能赢您。”韩琛轻笑,一抬腕,把手里的棋子稀稀落落地都洒了回去:“不下了,您那棋艺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
“狂妄。”韩父冷哼一声:“是想那个叫许星的姑娘呢?”他捻着棋子继续下,头也不抬地道:“才发现我让你给唬了,人家姑娘还没答应呢吧。”
韩琛正取过衣架上的外衣,闻言微微侧目,笑了:“您的儿媳妇这辈子除了她不会有别人,所以您今晚还是上柱香吧。”
“哦?”韩父微讶:“你也有不确定的时候?”他了解自己儿子,这个时候来句:“早晚的事儿。”倒是更符合他。
韩琛微顿,笑道:“感情不是案子,哪有确定一说。她若是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强迫。她若是愿意……我会像您对待妈妈一样好好护她。”
韩父愣了片刻,韩琛自知失言,微微垂头:“抱歉。”
“没事。”韩父也笑了笑,手里把玩着棋子,有些打趣地问:“那人家要是不愿意,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当然是拼尽一生护着她,同时远离她的生活。毕竟,他韩琛这辈子可只对这么一个女人动了心,自然得保她快乐无忧。
这话,他没说,只转身出了门。
韩父意会地扭过头,盯着面前的棋盘半响,喃喃道:“孩子大了啊!”
离约定的时间尚早了近四个小时,韩琛就已出发前往餐厅,以致到时,前台查过预定桌位后还怔了下,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示意服务生领路,笑道:“韩先生,这边请。”
韩琛点头跟上。
桌位在二楼,正对着逝桥。现在还不太明显,但到了晚上,开着窗,桥下流水相涌的声音,风吹过的声音,飞鸟的声音,都会清晰入耳。再映衬着远处的夜景和孔明灯,格外的让人心静。
他扫视一周,颔首:“麻烦将桌布换个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