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一入口,老苟就觉出了不对。
里边混了料。
松醪春原本入喉清凛,饮用者只觉松柏之气,酒水中的辛辣几乎为之一空,常常不知不觉便酩酊大醉。
但这壶松醪春中却隐隐透出一股奇异甜香,仿佛迷雾仙境般缭绕不绝。
老苟沉了脸色,伸手一弹,剑气猛然射出,打翻了对面九郎手中的酒盏。
几个护卫大吃一惊,全都抽出了兵刃,反倒是九郎颇为冷静,挥手止住了手下,抬头看向老苟问道:
“四兄,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老苟点点头,伸手一指酒坛反问道:
“这坛酒怎么来的?”
锦衣九郎见老苟面色郑重,当下也正色道:
“是个外邦的使节送来的,可是有何蹊跷?”
老苟嘿了一声,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神色,说道:
“里边掺了东西。”
此言一出,众人全都大惊失色,那个武侯司的上前一步,抄起酒坛一闻,脸色微变,又伸手进去沾了一点酒水,小心翼翼地放进口中。
微一分辨,眉头紧紧皱起,说道:
“确实不对,好像是什么药物。”
九郎脸色也沉了下来,问道:
“还请四兄明示。”
老苟见对方神情不似作伪,便一字一句地说道:
“酒里掺了‘底也伽’。”
九郎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几个侍卫也都松了口气,一旁的小柳儿更是忍俊不禁,只笑的脸色微红。
老苟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此时这东西还不像后世那般让人闻之色变,而是当做药物,用来治疗久咳、久泻、便血、滑精等病症,更多时候用来做床第间助兴的东西。
老苟面色不豫,郑重说道:
“此物虽有药用,但却极易让人上瘾,发作之时涕泪横流,浑身无力,冷热不知,全无人性,一心只想再吃一口,若是瘾头大了,便是杀人放火,典妻卖子,投敌叛国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九郎闻听此言大吃一惊,看向老苟,见对方毫无玩笑之意,连忙正色问道:
“竟有如此厉害?”
老苟嘿然一声,说道:
“这‘底也伽’的原料名为樱粟,其花朵艳丽,果实色青如桃,用刀割之则出白浆,熬煮后做黑色膏状,点燃之后有奇香,吸食者如坠仙境,熏熏然忘却世间一切烦恼。随后清醒过来,就再也忘不掉那等感受,一生只想着那东西,就算性命不要,也得再吃一口。”
九郎一脸惊骇,目瞪口呆了良久,这才说道:
“那不是和五石散一般了么?”
老苟正色道:
“比那厉害的多,伤身也更厉害,而且男子若是食用的多了,还会影响生育子嗣。”
此言一出,那几个侍卫全都变了脸色,自家少主乃是家中独苗,若是这方面出了一点差错,自己这群人全得跟着陪葬。
九郎也是闻言色变,自家长辈最在意的就是此事,自己一根独苗,是家中这一代唯一的男丁,对这等影响继承的大事不敢有一点含糊。
当即一掌拍了桌子,冲着那个武侯司的手下厉声喝道:
“速速查清此事!若是属实,将那群大食过来的全数收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