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昐从从尸体的大腿上睁开眼睛,不得不说,昨晚的睡眠真是糟透了,汗水与血液的臭味夹杂着淡淡的尸臭味直冲脑门。虽然现在天还没亮,但他已没有任何睡意。
他抬起头,发现苦行憎摘下了自己的铁面罩,面朝东方,静静地等待着日出。
虽然只看见了一个后脑勺,但却仍让李昐大吃一惊。苦行憎的后脑勺没有头发,黑漆漆一片,从那裂开的缝隙间隐约能见着如血管一般流动、闪烁的火星。要比喻的话,那就像是一块正在燃烧的木炭。
苦行憎注意到身后的李昐已经起来了,于是开口用自己干燥,沙哑的声音说道:“抱歉,让你看见了不好的东西,每天亲眼看着太阳从东方再度升起,是唯一能支撑着我走下去的事情了。”
袁甄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了声“早上好”,然后从毛毯中坐了起来。苦行憎那可怖的后脑勺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震撼,反而是一副正如我所料的表情。
“原来如此,你那个能力,是从烈火中得到的吧。在民间传说中,有只猴子在炼丹炉里被烤了七七四十九天,练就了一对火眼金睛。而你,则从烈焰中获得了这操纵火焰的能力,我说的对吗?”
苦行憎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矗立着,等待地平线上出现的那一抹红晕,太阳的光芒驱散了笼罩着天际的黑暗与愁云惨雾,再度照耀在大地,以及苦行憎的脸上。
他将手上的铁面罩扣回头上,转过身对李昐与袁甄琪说:“我们走吧。”
三人再度踏上旅途,一路向西行去,来到了巨大的戈壁岩前,走在前头的苦行憎突然发出“唔”的一声,说:“这戈壁岩后面有大约二三十人,感觉应该是那些义军。”
“那就让我们上去看看吧。”
三人登上戈壁岩,探头往底下望去,下面有大约三十名农民义军正在打扫战场,底下的尸体堆成好几座小山。官兵与佣兵的尸体尤其不幸,身上的衣服都被扒拉了下来,只剩下一条兜裆布。
“说起来,我有个疑问。”李昐压低声音,对身边的苦行憎问道:“你是怎么区分碰见的是义军还是佣兵的?”
“我散发出的热气就是我的眼睛,它们接触到了什么,我就看到了什么。所以,虽然我遮住了眼睛,但我看得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明亮。”
“那可真是厉害啊。”李昐将目光放回场中的义军,问道:“那我们要解决他们吗?还是……”
“别冲动。”袁甄琪的语气丝毫没有起伏与慌乱,淡定地说道:“除非能把他们都杀了,否则哪怕放走一个,那都是打草惊蛇了。”
“不过说起来,单凭我们三人怎么解决包围砾砂村那么多义军。”苦行憎问道:“哪怕我们三人都身怀绝技,要对付成千上万的军队也太难了吧。”
“关于这个……”袁甄琪思索片刻,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就在这时,苦行憎发出“唔”的一声,说:“北边有一些穿着布面甲的家伙冲来了,应该是士兵吧。”
苦行憎说完后,其余两人也注意到,北边一队穿着红色布面甲的士兵杀了过来,那些义军见状,慌张地丢下了手中的战利品,拔腿迅速往西逃走。走不到两步,突然西边也杀出几十名士兵,两下一夹攻,将这批义军尽数杀倒在地。
袁甄琪看了一眼底下士兵领头的将官,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大声打招呼道:“哟,正八品外委千总,你好呀。”
底下士兵的领头,也就是西剑城的外委千总,听见声音先是一愣,然后抬头看见站在戈壁岩上挥着手的袁甄琪,脸上不由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袁甄琪……”
袁甄琪从戈壁岩上走下,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说:“别一脸厌恶的嘛,好歹你也曾追求过我的嘛。”
“那些事情就别提了,真是丢人。”
跟在外委千总后面的士兵突然见一个女子冒出来和自己的千总聊了起来,不由面面相觑。李昐与苦行憎见状,也从戈壁岩后站了起来,跟在袁甄琪后走下了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