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明心现在还是一副和尚模样，但是李铁匠还是固执地将“李”字安在了他的头上，李明心？似乎也不错。

一阵阵比原来更为醇厚的酒香散发出来，明心看着清亮透彻的新酒和琥珀色略显浑浊的老酒混合之后，杯中酒液的颜色竟然变成了茶色。

这或许是明心对酒的印象第一次有了改观。

在啧啧称奇了一会儿后，明心不由得由衷地向李铁匠拱手称赞道：“伯伯果然是酒中老餮，酒国高手啊，小侄自愧弗如！”

李铁匠连忙摆手道：“什么酒国高手，我啊，就是喜欢喝酒，什么酒都喝。以前日子难过的时候，用高粱秸秆自己酿造的土烧酒也是一顿都没有落下，现在日子慢慢好过了起来，土烧酒是慢慢地不喝了，其他的酒啊，伯伯我是看见了就要尝上一口，遇上好酒的话，甚至有可能走不动道了，就为这个毛病，你伯母可是说过我好多回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

尽管尚未有一滴酒被吞入腹中，但是李铁匠似乎已经有了三分醉意，此时的他面带笑容，眼神迷离，将自己与酒的故事向着三人娓娓道来。

翠花也入神地听着，尽管李铁匠口中的很多故事都有她的身影，但是翠花就是喜欢听丈夫讲故事谈过往，因为每当这个时候，丈夫似乎都完全放松了心神，全心神地缅怀着自己的过去。

“…当时我看见这坛女儿红的时候就走不动道了，心痒的厉害，但是又不敢上去问价格，谁不知道，刘记酒馆的掌柜就是一个黑了心的人呢？但是后来我还是忍不住去问了刘老儿，你们猜刘老儿报价多少？一千两银子！我呸！一千两银子就买一坛酒？我当场就翻脸了，但是酒毕竟是人家的，没办法，我拿不出一千两银子，而且就算能拿得出，我也不会买这坛酒，因为太不值了啊！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爱好，让全家去喝西北风吧？这可不是当家做主的男人应该做的事。”

“再后来呀，我每次路过刘记酒馆的时候就会站在那上一会，不单单是这坛女儿红，还有其它的好酒，嘿嘿，我都惦记上了。总有一天，我看上的酒都会被我买下来的。”

李铁匠终于结束了自己的回忆，然后他将三杯勾兑好的酒作了分配，自己一杯，翠花一杯，明心一杯，小紫没份。

等了半天的小紫见没有自己的份，不由得嘟起了嘴，一脸的不乐意，小手在桌下不停地捅着明心，想让他为自己争取一下，她自己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向父母要酒喝的。

“伯伯，您看是不是也给小紫一点呢？咱们都有，就小紫没有不太合适啊！就算她喝不得酒，那随便给她倒上一点尝个味道也是可以的，您看如何？”无奈之下，明心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

其实倒不是李铁匠夫妇担心小紫养成嗜酒的习惯，而是他们固执地认为小紫的失踪和那天中午李铁匠让小紫喝了点就要有关，虽然没有什么证据显示二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是小紫的失踪总要有些缘由的吧？所以他们潜意识里是抗拒让小紫再沾酒的。

“这…”李铁匠有些犹豫，瞟了一眼自己的妻子，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启发，怎料翠花只顾着低头吃饭，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丈夫求助的眼神。

不是你一直怪我喂小紫喝酒才导致她失踪的吗？现在你倒是说句话呀！李铁匠愤愤不已，随即他心中有了计较：行吧，既然你装看不到，那就按我的意思办了，老李家的孩子喝不得酒可不行！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给小紫倒上一点尝尝吧，你说的也没错，大家都有的话，不给小紫确实说不过去。不过，如果小紫喝醉了，你作为哥哥可是要照顾她的，知道吗？”李铁匠大手一挥，似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而后又向明心明示：如果小紫喝醉了，一切麻烦都要由你自己承担。

“好，没问题！”明心爽快地答应了，没有丝毫迟疑，这让一旁殷勤期待着的小丫头欢呼雀跃。

在小紫好奇的目光中，茶色的酒液到底是铺满了杯底。

在李铁匠停止倾倒酒液的动作后，小紫急不可耐地拿过酒杯，先是如同小白兔一般轻轻嗅了嗅酒的味道，而后吐出舌头在酒里面探了探。

似乎味道不是很好，收回舌头的小紫整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还不停地用手在嘴边扇着。

小紫的模样逗得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酒嘛，可不是像糖葫芦一样酸酸甜甜的，是否足够辛辣才是一坛酒能否被评判为好酒的标准。

醪糟滋味不错，可是是用来满足口舌之欲的。

酒从来不刻意地欺骗人的味蕾，只有忍受得脸它辛辣的人，才能真正品藏到它的滋味。

借酒消愁？不过是庸人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