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初见淡淡一笑,点了一下头。
于是,两人各自散功,拿开了手。白宁低头一看,那书案上的半朵山茶花已经从中裂开了。看见纳兰初见的修为如此深厚,他几乎如释重负,更觉所托之人,越发靠谱,便贴在纳兰初见的耳边,轻轻将开启金蝉匣的口诀告诉了他。
纳兰初见仔细琢磨了一阵,右手提起那黄铜匣子,运起紫霞功,掌心中涌出一股紫气,源源不断地钻进了金蝉匣中,片刻后,随着接连十二声“叮”的声音,那金蝉匣第一圈十二道蝉翼依次打开。
然后,纳兰初见从其中取出一副书画来,打开卷轴一看,只见画中之景象,正是自己入京第一天那一晚所见:猪家桥上,黄金甲铺开,守护着一辆赤色马车。在那马车四角青色的风灯之前,相隔不远之处,便是初心阁了。楼上的朱栏边,一丛白色山茶花鲜艳如雪,更衬得那一袭狐裘红妆艳丽。
纳兰初见不知这《山茶花图》竟然是这样一幅画面,初次观赏之下,不由得暗自心惊。一时间又在怀疑,这大画师到底认不认识自己呢?若是在那猪家桥上已经见过,那么此刻他故作不识,则其中便有猫腻。
只不过,看白宁的言谈举止,都不像是认识自己的样子。细细想来,自己那天很快就被丹臣叫进了马车里,所以他可能真的没有见过自己。
纳兰初见正想到此处,大画师还以为他是陶醉于《山茶花图》中了,不由得暗自欣喜。随后,纳兰初见回过神来,脸上不动声色,笑道:“原来,白兄就是这一日看见了这初心阁的上的姑娘。此人确实美若天仙,令人难忘。”
“初见所言甚是,只不过,美人虽然美也,但孤掌难鸣,你且看,若不是这辆由黄金甲护送的赤色马车,这幅画则难以卖出三千两白银的天价。”
于画之道,纳兰初见实乃一窍不通,好在他本不是装腔作势之辈,直言道:“初见愚钝,观不出白兄的大作有何独到之处?还请白兄不吝赐教。”
白宁哈哈大笑,甚是喜欢纳兰初见这种不耻下问的态度,便认认真真地指点起来:“初见,你看,画之道,无外乎光影虚实,这赤色马车,有黄金甲开道,阵势天成,虽不见车中是何许人也?但最妙就在此处,不知其人,但在观画者心中,自然就已经想象出一位锦衣公子来了。看着虚之,实则实之,这便是所谓的意境了。另有一点,这楼上佳人在明,车中公子于暗处,阴阳相对也。”
听了大画师的点播,纳兰初见不由叹服:“白兄之画技已经是炉火纯青的境界了。”
白宁嘴上谦虚了两句,但是心里仍是十分高兴的。
至此,纳兰初见便知白宁真的不曾见过自己。他将《山茶花图》慢慢卷上,放进了金蝉匣中。既然对方坦诚相待,自己也不愿故意欺瞒,并且,也不愿见到这位磊落坦荡的大画师束缚在这水乡城中,便决定告诉他部分机密。
纳兰初见道:“白兄请坐,初见有要事相商。”
白宁见纳兰初见一本正经,便狐疑着坐到了椅子上。纳兰初见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白兄想必知晓,南海青丘国屡犯我帝国南疆,官家派出都察院首坐镇南海,如今已经是两军对垒的局面了。这青丘国自然是不敌我帝国水师的,因此暗中送了一封文书,试图通报朝中权势彪炳的人物,以解其燃眉之急。初见前来水乡城,明里是买蚕丝布,暗中却是要潜入云舟镖局,获取那一封通敌文书。如今,初见正无良策,正好得白兄所赠之《山茶花图》,以此宝图请云舟镖局护送之,随上京都。”
乍闻纳兰初见来到水乡城的真实意图,白宁纵然是先天宗师,依旧是露出了一脸震惊之色:“原来如此,初见,你的计策甚好,为兄便亲自出面,请大镖头护送《山茶花图》上京都,只是他若是疑心我刚从上京出来,如今又返回京师,又如何是好?再者,这《山茶花图》送到京都,也需要一个合理的名头。”
“白兄不必担心,初见已经想好一切了。初见家住上京,与兄为友,听闻白兄有一幅《山茶花图》,特来购买。如今,对云舟镖局就说,初见已经出价三千两白银,买了宝图。又承蒙白兄介绍,愿出价三百两白银,将宝图交予云舟镖局护送。如此以来,接下来的事情,便有初见了,白兄自可安然离去。初见成功上船,白兄得以脱身,实乃一举两得。”
白宁深知云舟镖局势力极大,有些担心纳兰初见的安危:“初见,你不必孤身犯险,为兄愿助你一臂之力。”
“白兄放心,初见已经有了一记良策。若是白兄有心助我,便请白兄脱身之后,执我一封书信,前往上京,送到卫府,则此事无虞了。”纳兰初见知道没有理由,白宁不会轻易离去,索性让他送信牌坊巷,借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