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眼中依旧死气沉沉,半晌,他才接话道:“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阿修罗嗤笑一声,而后继续说到:“这是很简单的道理。肉的营养比蔬菜更丰富,能量更充沛,食肉动物更能拥有强健的体魄。”
“但也有很强大的食草动物。”白暮冷声说道。
阿修罗淡笑着摇摇头:“但世间最强大的动物,永远是食肉的。”
“但它们也不会捕食同类。”白暮冷漠地偏过头,“我不会再听信你的话,别费力了,杀了我吧。哪怕是死,我也不可能做出吃人这种事。”
阿修罗只是微微一笑,将面前那盛有猪肉的盘子推到了白暮面前:“那猪肉呢?这总无所谓吧。”
说着,他自己将手指间拈着的那片薄薄的带血肉片送入了口中,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这可是上等好肉,不吃可浪费了。”阿修罗轻笑着看向了白暮。
白暮低头看向了那盘生冷的血肉,神情依旧冷漠如冰,双眸依旧死寂如潭,但闻着那诱人的血腥气味,他抑制不住地咽了一口口水,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阿修罗口中的肉片已经被他咽了下去,他拇指在嘴角随意地抹了一下,将唇边的一点血渍抹掉,呵呵一笑:“食肉和食草,都没错,都是一种选择,只要能活下去,都没错。在正常的日子里,这都无所谓。”
“但是如果有一天,草吃完了,地荒了,再也长不出草了,怎么办?”阿修罗舔舔嘴唇,继续说,“就像我刚刚说的,在正常的日子里,食肉食草这都无所谓。但问题就是,现在我们所在的世界不正常。”
“现在就是那个荒年,如果你还想吃草,没问题,去,但一旦出现在草场上,你就变成了猎物,四周虎视眈眈的肉食动物会争相猎杀你,将你剥皮拆骨,食肉饮血。”
“当草一直长不出来的时候,能活下来的,只有食肉动物,而活到最后的,必须是最残酷、最隐忍、最凶残的肉食者。”
“在这种时候,你扪心自问,你还会选择食草吗?”阿修罗淡笑着,手指又从另一个盘子里拈起了一截染血的断指。
白暮双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无处辩驳。他挣扎着,纠结着,哪怕他知道知道只有这样堕落成肉食动物,才能在这个血腥残酷的时代活下去,可是他依旧迈不过那道坎。因为那道坎不代表食肉,代表的是食人,是同类互食。那依旧是让他想一想就觉得无比反胃的事。
就在他痛苦地挣扎、压抑自己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令人震惊的一幕。
阿修罗拿起那一截断指,送入了口中,而后,洁白的齿将那断指干脆利落地嚼烂成了骨渣血泥。血水喷溅而出,像是灌汤肉丸一样,那血水溢出他的唇齿,顺着嘴角滑下。他嚼得津津有味,顺理成章,毫无愧色,仿佛他口中的,只是一只卤过的鸭掌而已。
他一边用牙齿剔着指骨上的残肉,一边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水。待那一根手指几乎被他剔了个干净后,他才将吃剩的骨头吐了出来,抬起头,笑着看向了白暮。只是他的笑容,看上去那般骇人,那般冰冷,还染着殷红之色的微弧嘴角,像是斩首的镰刀,深深刺入了白暮的心口,从心底蔓延开的刺骨的寒意带着血腥味,像深冬的死水潭,将白暮浸透。
“你看,吃人,其实没那么难学。”阿修罗的笑容越发寒冷,“没什么过不去的心理关,没什么所谓的道德牵绊,你只是害怕,你只是懦弱。”
“想想看,人肉和猪肉,差别真的很大吗?差在哪里?口感?肉质?它们的构成有哪里不一样吗?”
“不,没有,它们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差别。那答案就很明显了,吃人,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你。”
“想想看,为什么人肉和猪肉都是一样的构成?除了肉质和口感之外,营养和构成,几乎没有差距。这就是上天想告诉我们的。人肉,本来就是可以拿来吃的,这天经地义,理所应当。这是天道规定好的,如果人肉不能吃,为什么它和我们平常吃的肉的构成近乎一致?这本就是上天默认的,允许的,这在规则之内,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