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
今日,晴空万里,连平日被云雾遮蔽的这世界的尽头都在此时那么清晰。
不该这么说,因为这只是云杉树上,自称身处仙境的人傲慢的说这是世界的尽头而已,世界是没有尽头的,他浑圆如鸡子,土地的另一面依然是土地,而不是这个方方圆圆的树桩模样的树上的,世界的边沿,能够有资格称作什么世界的尽头这样荒唐的话语。
师傅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教导的,原本学书本上的知识,许允文该叫师傅先生的,但是这个倔强的老头总是说先生这种泛泛的称呼根本没资格展现我们俩的亲近,于是哪怕用这种武夫匠人的称呼,也不用那读书人所称的先生这样的称呼,来让我这样叫他。
“允文,如何,这近八百里长路。”
远方万丈下的,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即使以允文的功力,也看不出那片阴郁的山林除了白雪还有些什么。
“这让弟子知晓了,真的是住在树上这样荒唐的话语居然是真的这件事,如此大的一片土地居然是一棵树木。”
这悬崖边的风有些大微微伸出右手,仿佛能触摸到不远处那些躁动的气流。
现在是正月初十六,听说那新帝定年号‘安阳’,意在平复天下万民的怨气,降低男子娶女的聘礼的门槛,让宋人可以再次兴盛起来。
阳这个字在各处的地名中到处都在出现,只因为这一轮太阳在世间人看来无比的重要。
从书上得来的知识,大木之下的土地,因为沐浴不到足够的阳光,树木低矮,除了夏日其他时日都被冰雪覆盖,以至于大的城市往往建立在火山边,用以取得那无尽的火山热量,除此之外其他地方根本无法长期生存。
而树上这些人,全部曾经是在下面人类的遗民,如今这树上有五万万之众的人,而下面千倍于此的面积,却只孕育着不到五倍的人类,即使这些讯息也是上次三十年前有逍遥境的前辈去下面游历草草计算的。
下面的人,当然无时不刻不想往上爬,但是不是什么人都能爬上来的,哪怕仅仅一个人想要上去至少需要达到静神之境,明心静神,不惑逍遥,人间四境已经将百分之九十的人筛选了下去,之所以古民依然有那么多没天赋的,只因为那时云杉没有那么高大,他们住在上面也仅仅是为了躲避灾难而已。
即使你达到了,还有着家人需要安置,带着数人往上爬更是难度激增,在觞国那个方位便是最好爬上来的地方,也是新的暗民与最初的古民的矛盾所在。
暗民觉得,是古民抛弃了他们,受到排挤的他们自动聚集在那方角落建立自己的国家,在边境与宋争斗。
以五分之一的体量与庞大的宋争斗还能时常占据上风,只因为他们本就是被云杉的高度筛选过一次天赋的人,在学武的方面。
也或许,是因为那最初也是道家的圣人,云圣这个种下这棵遮蔽天地的云杉的母神的幼子,在神话中被称为脸有鳞片的女人。
他成圣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是母神的幼子,这棵树选择保护了他,而在连母神的名字都没有的当下,所有道家的信仰都寄托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听说有史记载一万八千六百四十二年,这个孩子仅仅只长大了六寸,从一个十岁的稚童长成十四岁的模样。
这是觞国领地唯一的圣人,他最初也是定居在那个地方,也有有识之士指出云杉四处没有什么分别,真的有着万丈的高度,还是上小下大的模样,圣子在那里那里才好爬。
因为人类的死去会让圣人泣血,那觞国的首都冬城是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名义上的女王不允许任何人在冬城做出互相战斗杀戮的行为,如有违背,直接执行巨木上最大的刑法,哪怕只是违背一点点直接将全家流放到下面去,包括子女一声都不允许再上来。
“师傅,这云杉之上的世界,你们究竟叫什么?”
不是什么地名和国家,这一方树上的世界,总该有个名字,可是自己穷尽所有精力在书本中也没有找到那个名字。
“这个世界的名称不是一直有人告诉你吗?他就叫云杉之域,你叫它大陆也好世界也好随你的便,原本世上是没有云杉这种树木的,因为这棵遮天蔽日的树,它的同类小木才改成了这个名字。”
是吗?它就叫云杉大陆?所有的书本都是这么称的自己却傻傻想要找到真正的名字却没意识到这便是这方世界的名字,这便是一叶障目吗?
“我懂了师傅,是时候进入正题了,师傅突然带领我来到这里,穿过八百多里地,该不是想要散散心吧?要游历世界也该是在四处的城市山林晃荡,而不是带我到这个地方来。”
“看来你还有些脑子,没辜负我教育你这么长时间。”
那人终于转过头来,这个老人脸部消瘦狭长,白发柔顺得不可思议,带着一个脑袋那么高的青铜制冠冕,身上是飘飘的青色长袍裹着身子,宽大到能够装进一个人的袖口和衣裙在风中摇摆,和长眉下须一起,竟然出奇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