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位孙先生的交流，出奇的短暂，出门时，还看到带路的那个姑娘就那么在转角局促的张望。

或许她听到了什么，却不甚懂吧，终究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十几岁的姑娘，被家人保护的很好，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人杀人的世界。

我。该相信这个老人吗？但至少自己来到这里，他不曾阻挠自己的行动。

出了这偏暗阁的门，童息回过头，仔细看了看这用狷狂的草书写就的三字，竟觉得十分应景。

这不由让他想起，自己二十时离开师傅那天夜里自己做的事。

他抬起右掌，这双手那时已然粘上了血，自己也不再算是一个纯粹的好人了。

那是时隔六年，自己再次受到了父亲的喝骂教导，或许是童息这个人，所谓孝顺的念头挤占了脑中杀戮的欲望和愤怒，他开始质疑在那过去的六年，名为童息的少年学这身武艺的意义。

然后便是两年的消沉，直到十天前自己才拾起武艺，在制作木具的空隙，闲时慢慢拿起自己的一切。

“喂，高个儿，你等等。”身后清脆的声音传来。

他微微侧身，将手放下：“有什么事吗，这位姑娘。”

“爷爷叫我带着你四处走走，你不认识路不是吗？连一个阁楼都不敢乱闯的小剑士。”

孙安宁快步自楼梯奔了下来，直到靠他很近才缓速慢下，这几步让她的流海四散，她一边整理发丝一边靠近，童息耳朵还算敏锐，她话语还有着因为奔跑而局促的喘息声。

“姑娘不用了，我没有时间逛这个地方。”

转过身，那姑娘却绕到了他的正面，将手张开成一个大字，将他前行的路一拦。

“你别急啊，我爷爷正发动人寻找最后见过冯爷爷的人，有什么急事你一个人行动也不会比让人帮更快了，我爷爷的信誉可是这整个浅云城最好的，说的事从来没有不去做的时候，何况你不想看看冯爷爷这两年生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吗？”

师傅这两年，生活的地方吗？

“那里，在哪？”

“什么？”

“我师父，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告诉我。”

姑娘嘟起嘴，呼吸快得像是在生气。

“你这人还真古怪，刚刚还说没时间，现在又催着去。”

她这么说着，转过头自顾自向天然书院深处走。

“你去哪？”

“带路啊！你还不赶快过来。”

她头也不回，向前走去。

前头的人生着气，自顾自向前走，他虽不怎么怕跟丢，却也只能出于礼貌加快脚步。

穿过狭长的广场绕过那棵在中间的两人合抱粗的树，再走过青砖铺成的小路，来到一个寂静的地方。

这个地方她平日从不一个人过来，因为父亲告诉过自己，像她这样没有太高修为的弱女子，最好保护自己的方法便是永远不要将自己置于险地。

有着母亲死去的前因，她虽然不算乖，却在方面很听话。

小姑娘来到这走着走着，突然想到父亲的劝告，再加上听不到身后有声音，她竟然有些害怕，身体却僵着不肯回头。

“喂，大头，你还在吗？”

“你若说的是我，那我还在。”

她僵着身子转过头后面，那个男人就这么默不作声跟在自己两步后面。

“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吓本姑娘一跳。”

童息听到这话语，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