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熙醒过来,猛地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这张床对于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尽管失去了成为神徒之前的记忆,但那也仅限于大脑的记忆,一些根深蒂固的习惯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包括她睡觉的姿势,鞋子摆放的位置,和塞在枕头底下的衣服。
当然还有主母的声声叫唤,这也是她从小就听到大的。
“死丫头,还不起床?看我不拿锤子敲死你。”
主母口中的“锤子”一词已经对她形成了条件反射。过去的二十年时间,千熙只要一听到这两个字,就会乖乖地去执行母亲下达的命令。
她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的起床速度为何能做到如此迅速。记得前些日子,她就算醒来了也要在床上躺一会儿,先把当天要做的事情在脑海里梳理一遍,接着是回想前一天还有哪些事情没做完。后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家了。
千熙很快穿好了睡衣,想跑出去见见自己的主母长什么样子。还没等她把门打开,主母已从外头破门而入了,两人都吓得一激灵。
“你看看墙上的挂钟,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赶紧打扮打扮,我们去萧家。”主母见她已经起床,手中的木制小锤便放松了些。
“原来你长这样啊……”
“你在说什么?睡傻了吗?没大没小的,我告诉你啊,待会儿去了萧家,可千万别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这是你主父费尽口舌才争取到的机会,他们家的二少爷也差不多你这个年纪,正好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你嫁给他,以后我们也算是这海兰国里的达官贵族了。”
“什么?我要嫁人了?你们有征求过我的意见吗?”
“死丫头你胆肥了?还需要征求你的意见?你这态度要是当着你主父的面,他早就一锤子敲下来了,”主母再次握紧手中的木制小锤,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子命令的意味,“你必须要嫁给他,没有商量的余地,听明白了吗?”
“主父他人呢?我想见见他。”
千母最初听到这句话还有些吃惊,时隔多年,没想到千熙再一次叫出“主父”这两个字。
“他和你哥在厅里喝早茶。”
千熙连忙走到客厅,看见千松林和主父正面对面地坐着,正儿八经地谈论等下去萧家的事情。
他们父子两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千熙的到来。
“想必你就是我的主父了吧,还有你……你是我的哥哥千松林吧。”
主父瞟了千熙一眼,继续喝着手中的茶。千松林见气氛略显尴尬,于是他转头面向千熙说道:“千熙你说什么呢?不在主父面前行礼也就算了,还说出这种不知所然的话,快给主父倒茶。”
“为什么是我来?我们管家去哪里了?”千熙毫不客气地说道。
“放肆!”主父怒火中烧,他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敲在桌子上,“要是待会儿你去萧家是这种态度,接下来的一个月给你禁足,哪儿也不许去。一天天的,在外头这么久也不知道回来,我看你迟早变成野人。”
“千熙,赶紧向主父道个歉,刚才这事就算完了。”主母在一旁好言相劝道。
“看来还真是我想的那样,你们对我毫不关心,从来都不在意我的想法,我告诉你们,我不想去,要么就把哥哥嫁给他们,你们看着办吧。”
千父猛地一拍桌子,朝千母吼道:“锤子拿过来!今天我要好好教训你生的这个小畜生。”
“你下手轻一点,待会儿她还要去见人呢,别搞得太狼狈。”
“呵,我千熙岂会怕这么个小玩意儿?尽管放马过来,退一步算我输。”
“你!真是气死我了,”千父转而朝着门外的管家说道,“林管家,去库房把那根大木条给给我捎来,今天要用家法伺候这小畜生了。”
不一会儿,管家果然从库房里找到一根手臂粗的木条。
千熙一瞧就慌了,语气较方才软弱了不少:“主父,你……不会是来真的吧。”
主父二话不说便把木条狠狠地拍打在千熙的肩上。千熙下意识地闭上双眼,但是过了很久她都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疼痛。
千父原以为千熙会痛得跪地求饶,没想到千熙睁开眼睛后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主父打完了吗?我好像没有感觉到呢……”
千父还打算下手轻点,可一听到这句话,立马火冒三丈,朝着千熙稚嫩的脸颊来了响亮的一巴掌。
这一打让在场的千母和千松林都目瞪口呆了。他们知道千熙也不是第一次惹主父生气了,但是每次千熙都能够轻而易举地躲过父亲的暴揍。
“死丫头,你怎么不躲了?”主母问道。
千熙捂着自己的脸,此时她感觉到了疼痛,只是这种疼痛并非来源于身体上,而是来自内心。她的尊严在此刻受到了打击,于是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不再理会这一屋子的亲人。
千松林见状,向主父和主母赔了个不是,说千熙所犯的错误自己也有一份责任,然后跑出去找她了。
千熙来到大门口外面的街上,左顾右盼的,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这时千松林匆匆地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推了一下她的肩膀,问:“千熙,你刚才怎么不躲了?以前你不是挺会躲的吗?”
“哥,我在这个家活了这么大了,直到现在我还不明白主父和主母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好,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千熙委屈的样子简直令人心疼。
“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哥啊,不然还想让我叫你什么?叫你主人吗?”
“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听见你叫我哥,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怪不得刚才在主父主母面前这么倔。”
“是吗?看来你在我心里的印象也不怎么样。”
“行了,别闹了,先回去吧,把自己好好打扮打扮,我们一起去一趟萧家。”
“我说了我不想去,不要再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