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对于尚沉浸在迷幻空间的司马家平来说,千熙在外头的呼喊声是无用的。现在,和他一起沐浴在樱花海洋中的那个人是樱花落,是他朝思暮想的樱花落,是他念念不忘的女人。当这个女人再次出现于司马家平的眼前,司马家平又怎能舍得离她而去呢?
纵使他依稀可以听见千熙的叫唤,他也全当没有听见了。
“萧成,等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们一起逃离这纷繁杂乱的世界,归隐山中吧。”
三百年了,这句话一直在司马家平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还没来得及履行这个承诺,樱花落就死在他的面前。如果偏要找个罪魁祸首的话,那么无疑是他自己将其害死的。
“好,我答应你。”
他还是跟上次一样,尽管已经知道后来的结果是神徒完败,但他还是满口答应了。
接下来的所有对话,他都按照记忆里的模板一字不落地同樱花落聊着,而此时的千熙已经坐在他的身体旁边哭出来了。
这时余妙音和鲁猫也一起走上前来,千熙仰着泪痕未干的脸,问她们:“我觉得他一定能够出来的,你们可以想想办法吗?”
“幻男在撤除所有施法后,如果幻境里的被施法者不愿意出来,那么就算是施法者都无可奈何的。你的呼喊,在幻境中他能够听得见。但是现在看来,他遇到了记忆中最美好的人和事,所以才迟迟不想脱离这个美好的幻觉。”鲁猫把她目前所知关于幻男的信息毫无保留地说出口。
“美好的人和事?会不会是遇见了樱花落?”余妙音说。
“应该不会,已知幻境只能够让人回到属于自己本体的记忆中去,而萧成只是司马家平的上一世,按理来说,是没有这个可能的。”鲁猫说道,“也许是遇到了你,要不你试试吧,看能不能进去。”
“我可以走进他的记忆里吗?”
“只要他现在想的是你,就没问题。”
千熙站起身来,主动地给余妙音让出一个身位。余妙音蹲在司马家平的身旁,用手轻轻地搭在司马家平的额头上,然后闭上双目。
不久后,两人额头上的神徒标志在同一时间里以同样的频率闪着微光。外界存在于余妙音体内的樱花落,此时已经顺利进入到司马家平的已知幻境里。
“萧成,是时候醒过来了。”
“花儿?”司马家平感到惊讶,“你怎么进来了?”
在当前的记忆空间中,萧成还没有易容,他还是他,不是司马家平。
“是的,我进来了,你现在面对的是真正的我,不是你记忆中的我,所以,快醒过来吧,不要沉迷在这个已知幻境里了,它终究只是回忆。”
“对不起,花儿,我没能兑现我的诺言。”
“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把握当下,牢记初心,不忘使命。”
“对于我来说,保护你就是我的使命,可是我却彻底地失败了,我真没用。”
“你走出来,那样我们便可以继续并肩战斗,与所有神徒汇合后,打败兽人,把他们连根拔起,大家的使命就都完成了。”
“花儿,我当初选择了离开,你怪我吗?”
“我当然不怪你,这些日子里,我有怪过你吗?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才离开我的。”
“我是说,如果这背后的一切,全都是因为我——战争是因为我,失败也是因为我,就连神徒的死都是因为我……你会责怪我吗?”
“毫不掩饰地说,我会,”樱花落说道,“但是我相信那一定不是你。”
说着,樱花落向司马家平伸出了她的手:“来,萧成,抓住我的手,跟我一起走,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
司马家平紧紧地握住樱花落的手,跟着她的步伐不知往何处走着,而此时他与记忆里的樱花落渐行渐远,慢慢地,这片属于他自己的记忆空间,最终沉入他的心底。
司马家平在那一瞬间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景象恢复到了正常的模样,他看见余妙音蹲在他身边并抚摸着自己的额头。他还看见千熙凌乱的头发和肮脏破烂的衣服,而鲁猫就站在千熙的左边,同样也看向自己。
千熙瞧见司马家平苏醒过来,第一反应是欣喜若狂,双脚不自觉地朝他迈出两步,转而生气地抱怨道:“司马家平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干嘛一直待在回忆里面不出来?你知道我们有多急吗?”
“家平,你能回来就好。”
“怎么样?我就说是司马家平在回忆你吧,”鲁猫说道。
“其实,进去的不是我,是樱花落。”余妙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