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情绪激动的职工把永惠商场围的水泄不通。为了使局面不至于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文亮通过朋友关系以商场作抵押从银行借了10万元贷款。10万元虽然不是很多，但却临时解决了部分困难职工的住院看病和生活问题。文亮还许诺等商场柜台的租赁费收到手后，就开始分批返还剩余职工的风险抵押金和集资款。然而就在风险抵押金和集资款风波刚平静下来不久，一场新的更大的危机又迅速地向他们袭来。在商场内租赁柜台的几家客户，以商场的名义从全国各地进了货，但货卖掉后又不给厂家付款，有的还一走了之。厂家见不到货也找不到人，就把永惠商场告上了法庭。望着法院的一张张传票，文亮傻眼了“这些租赁户怎么会有商场的合同呢？”

朱胜男悄悄地告诉他说：“你去问问严海峰就知道了。”

文亮就让人把严海峰叫到办公室，“你知道租赁户用我们的合同跟厂家订货吗？”

严海峰不假思索地回答：“是的，这都是耿经理过去安排的。他说只有经营户挣了钱，我们才好收柜台费。”

“平时合同都是你管理的，像这种情况多吗？”

“多，他们光从我这就拿走了三十多份空白合同，还有耿经理那也不知流出了多少份。”

文亮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怎么能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呢，这下永惠商场真的要遭遇灭顶之灾了。”

法院的判决很快就出来了，但由于永惠商场没有偿还能力他们只好把门给封了起来。永惠商场的员工们同样没有逃脱下岗和失业的厄运，开始踏上了人生最艰难、最困苦的蝶变之路。

突然失去了工作，这让忙碌惯了的文亮感到了从没有过的空虚、无聊和寂寞。正好文联要搞送戏下乡活动，老蒋就邀请他随着宣传队到基层转一转。

文亮说：“我不能白跟着去，得分点活干。”

老蒋笑了，“当然不能白去，你的任务是写标语。我们一定要把这次活动组织到位和宣传到位，每个演出点都要张贴标语搭建舞台。”

“这样的话还不如请一个报社记者去跟踪报道。”

老蒋摆了摆手，“这个倒不必了，你回去准备一下吧，明天我们八点半准时出发。”

第二天早上，文亮就拿着毛笔和牙膏牙刷，跟着老蒋他们坐车来到了位于黄河岸边的桃园村。此行共有两辆车，一辆卡车装道具，一辆中巴拉演员。在车厢两侧的红色条幅旁，还贴有“景芝白干”的广告画。文亮和老蒋都坐在卡车上，到地方时身上都落了一层的土。

演员们开始和司机师傅一起搭舞台挂帷幕，文亮就在借来的案板上写条幅和标语。下午两点演出准时开始，舞台前已经坐满了前来看戏的村民。

先是张青山表演的山东快书《武松打虎》：“当哩个当，当哩个当，当哩个当哩个当哩个当！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好汉武二郎……”

他的语言诙谐幽默，不时赢得场上村民的热烈掌声。

接下来是传统剧目《梨花狱》。

演出结束时村民们都站起身，对场上演员的精彩表演报以热烈的掌声。

下一站是王家镇村，他们到达时村长王书腾已经带人搭好了舞台。等布置好后，天就黑了下来。演出要在晚上八点开始，因此他们匆忙吃好饭后就先休息一会。

此时村民们已经陆续来到现场，有的还好奇地围着道具箱发表自己的评论。

老蒋坐在一棵泡桐树下抽着烟，见文亮走过来就给他腾了空。“怎么样，这种生活还没体验过吧？”

文亮挨着他坐了下来，“是的，我是第一次，没想到还真的挺有意思。”

老蒋仰起脸望着星光灿烂的夜空，“以后这样的机会恐怕是不多了。”

文亮问：“为什么？”

“现在电视机越来越普及，人们不出门就能看上自己喜爱的节目了。”

“这不一样，起码没有现场的热烈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