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除了城门后，马车竟然都没有停下来。

从傍晚到深夜，知道毛利阳忍不住都快睡着了马车才在一个山洞前停了下来。

在到了地点后，驾车人向莫里亚蒂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去。莫里亚蒂牵着毛利阳的手一步一步把他领进了山洞。不过在进洞前，莫里亚蒂点了一个火把。他把火把举在了自己身前探路，而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抓住了毛利阳的胳膊。

莫里亚蒂的手虽然苍老却格外有力，仅仅一下就把毛利阳拽了个踉跄。

毛利阳缓了缓脚步，才跟着莫里亚蒂往山洞里走。眼看着空气也跟着越来越稀薄，莫里亚蒂的脚步最终山洞的尽头停了下来。

毛利阳看着莫里亚蒂将火把插在了一边，有些疑惑，“教授，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波尔洛克，我以为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待这里。”莫里亚蒂松开了毛利阳，将手放进了口袋，“你难道还想隐瞒下去吗？”

“隐瞒什么？”

“隐瞒你早就认识福尔摩斯的事实。”莫里亚蒂迅速地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左轮手枪，枪口直接对上了毛利阳的脑袋，“我的孩子，虽然我并不想这么对你，还请你原谅我的所作所为，毕竟我也想要知道真相。”

“……”而面对威迫，毛利阳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教授，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

“你的引导者就是福尔摩斯吧。虽然我早就知道这一点，并加以防备。但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杰克那个蠢货竟然把他的那些龌龊事情都告诉了你！”莫里亚蒂似乎真的动情，就连声音都有些哽咽，“我的孩子，你知道吗？我去看他的时候，那个蠢货在我面前哭得跟个泪人一样，他对你很失望……他把你当朋友。”

“……我知道。”

莫里亚蒂愣了愣，似乎惊讶于毛利阳的坦诚，“波尔洛克，如果你继续坦诚下去，那结局将是会皆大欢喜。只要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联系到那个福尔摩斯的，我就带你回去。不然，很抱歉，你只能在这个又冷又暗的小山洞里永眠了。”

“……”毛利阳沉默不语。他的面前就是枪口，距离死亡似乎只有一步之遥，可是他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畏惧。甚至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教授，你之前不是说杰克是个可靠的人吗？怎么现在又说他是个蠢货？”

“因为他的灵魂不够有趣，阴狠有余，但是智慧不足。”对于毛利阳的问题，莫里亚蒂向来都抱有足够的耐心，即使到最后一刻也是如此。他看着毛利阳冷漠的眼神，原本黯淡的灰色眼睛却在火光的映射下闪闪发光。

果然，他们两个人之间太像了。

波尔洛克，果然是专门为他而生。

他对他很满意。

虽然在莫里亚蒂眼里波尔洛克在某些地方实在是冥顽不灵，但经过一系列的事情让莫里亚蒂反而相信，波尔洛克只是被某些用心不良的人蒙住了眼睛，而他则会替波尔洛克揭开那层被欺骗所织成的面纱。

波尔洛克是块璞玉，莫里亚蒂一直相信这一点。

“波尔洛克，你难道一点都不为你的朋友伤心吗？他可一直都把你当成朋友，把自己最私密的事情都告诉了你，他甚至都没有把这些事告诉我。然而你却出卖了他。波尔洛克，我再问你一遍，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吗？”

“愧疚……”毛利阳或许是有愧疚的，但比起愧疚，在他心中更重的是想要守护家人的心情以及杀人偿命的价值观，“有的吧。”但太少了。

“那波尔洛克，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呢？我给予了你所有别人无法给予你的，你又为什么要出卖我呢？我是有哪里比不过那个福尔摩斯，不过关于这一点就我自身而言是不会承认的。

如果不是有你，那个侦探永远都不会找到我的错处。我想你也应该明白这一点，虽然他足够机敏，足够聪慧。但是我们二人还是有着天壤之别。”

“……教授，您对我很好。这是我无法否认的事实。但是教授，自从我来到您家里的那天起，我就很奇怪一件事。明明事事都讲究代价的您，为什么会收留我呢？”

毛利阳对莫里亚蒂的问题避而不谈，反而提起另一个困惑自己很久的问题，“按照教授的性格，你之所以收留我，肯定另有所图。但是教授，事到如今，您能否回答我，您究竟图我身上的什么呢？”

“波尔洛克，你这个问题是个好问题。但我真的只是单纯的喜欢你们两个孩子罢了。再说了，你们身上有什么值得我图的地方呢？你们只是两个贫民区的小孩。”

“喜欢……吗？所谓的喜欢就是在别人的背后说人蠢货，甚至还要往药膏里动手脚吗？”

毛利阳抬起了脑袋，目光直直地看向莫里亚蒂，眼球里泛着血丝，“所谓的喜欢就是让莫兰上校不停施压，以教导为借口对我和杰克实施暴力吗？”

“……”莫里亚蒂在听到药膏这个关键词的时候皱了皱眉头，“你知道了？”

面对莫里亚蒂的疑问，毛利阳并没有回答。

并不是他不想答，而是如今的他根本没有气力去回答莫里亚蒂的问题。

在药物的影响下，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手臂以及小腿在神经的刺激力量不断膨胀，而力量的代价则是理智。

如今，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