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来请戚妄帮个忙，居然就捅出来这么大的篓子来。</p>
眼见着戚妄转身大步进了院子，扬声招呼了戚有福一声，又去一边儿推自行车，看那架势是真打算上去告状了，刘福生瞬间怂了，求爷爷告奶娘的拦住了戚妄。</p>
“戚知青，</p>
你别生气，我错了，是我错了好不好？是我糊涂了，你别去，我以后再也不提这事儿了，你别生气，别生气成不？”</p>
原本在屋子里面看书的戚有福听到了戚妄的喊声后，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当看到村里的生产队长刘福生正抱着抓着戚妄的胳膊不撒手，一声叠一声地求着他的时候，戚有福愣住了。</p>
他现在是不是该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回去继续看书才好？</p>
“有福，我跟你爸爸有事儿要说，你先回去，先回去……”</p>
刘福生发现了从屋子里面出来的戚有福，他整个人越发尴尬了起来，只觉得自己这张老脸都丢了个一干二净。</p>
戚有福没动，扭头看向了戚妄：“爸爸，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p>
在刘福生哀求的目光下，戚妄摇了摇头，示意戚有福先回去。</p>
“没事儿了，有福你回去继续看书，我跟刘队长有话说。”</p>
戚有福乖乖地应了一声，知道戚妄不会吃亏，他也就没有留下来了。</p>
刘队长那样子都要哭了，他要是继续留下来，刘队长的面子都没地儿搁了。</p>
等到戚有福走了，刘福生总算是恢复了正常，他求了戚妄半天，总算是打消了戚妄去上面告的念头。</p>
“戚知青，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改的，我一定会改的，你放心就好，以后这种事情我不会再做了。”</p>
戚妄看着不停讨饶道歉的刘有福，却并没有任何触动。</p>
不过是因为触及了他的利益，所以才会如此，明明对一切都心知肚明，可是在慷他人之慨的时候，却没有丝毫手软。</p>
戚妄欣赏善良而富有同情心的人，可是他却不喜欢那种强迫别人原谅伤害他的人，还要让别人上赶着帮忙的人。</p>
善良从来都是对自我的要求，而不是绑架他人的武器。</p>
所以面对着刘福生的时候，戚妄的态度极其冷淡，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p>
“刘队长，顾雪梅是小安村的人，如果他们的日子真过不下去，你身为大队长的不能帮衬一把么？”</p>
听到这话，刘福生脱口而出道：“可是我家的条件又不好，哪里能帮她？而且救急不救穷，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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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那些话在戚妄了然的目光下，却怎么都说</p>
不出口了。</p>
刘福生看到了自己的卑劣与自私，想到自己刚刚的行为，他的脸腾地一下烧红了。</p>
他自己尚且不愿意帮顾家的人，又凭什么要求跟顾家有仇的戚妄帮忙呢？</p>
混沌的大脑终于恢复了清明，刘福生没脸继续待在戚妄家了，匆匆说了声再见后，他逃也是地离开了戚家。</p>
戚妄什么话都没有说，上前关上了大门，转身回了屋子之后，戚有福来到了他的身边，张开双臂抱住了戚妄的腰。</p>
“爸爸，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是你，妈妈什么的，我从来没有期待过，她只是给了我生命，却对我不闻不问，她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就不要想用这个身份来绑架你，爸爸，你别难过，我不会因为这个跟你产生隔阂的。”</p>
虽然刚刚戚妄并没有让他出来，可是这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戚有福全都听到了。</p>
看的书越多，懂的知识越多，就越发明白过去的他们日子过得有多艰难。</p>
如果不是因为爸爸幡然醒悟，他们怕是还会继续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在整个村子人的恶意攻击下，他们又能坚持多久？</p>
该尽义务的时候没有尽义务，却想要来享受权利，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子的道理？</p>
“父母对于子女，不是生下来不管就可以了，如果没有付出只知道索取的话，就不配做父母……”</p>
小家伙的道理一套又一套，全都是在安慰他，看着这个懂事乖巧听话的小孩子，戚妄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他伸出手揉了揉戚有福柔软的黑发，轻声说道：“有福，我没事儿的，小孩子不用操心那么多，我会解决的，你只要开开心心长大就好。”</p>
一切风雨他都会为他遮挡在外，他只要快快乐乐地长大就好。</p>
刚刚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在父子两人心上留下多少痕迹，二人很快便又忙活起自己的事情来。</p>
而另一边刘福生在回去的路上就被早就等在路边的顾雪梅给拦住了。</p>
“刘队长，你说了吗？钱拿来了吗？戚妄怎么说？他会不会帮我？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p>
此时的顾雪梅模样憔悴不堪，哪里有过去娇艳的模样，家里一下少了三个人，顾父又是个不中</p>
用的，两个孩子还小，处处都要她来操心，这一年来，她过的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又哪里能保持当初的模样？</p>
如果不是真的撑不下去了，顾雪梅也不会厚着脸皮去求刘福生，让他找戚妄帮忙。</p>
顾雪梅知道，戚妄一直都是个善良的人，当初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戚妄对她也非常不错，自己现在这么惨了，戚妄一定会同情她的……</p>
顾雪梅觉得她真的不贪心，只要戚妄能把之前拿走的钱还给她，她的日子一定会好过起来的。</p>
然而幻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十分残酷的。</p>
刘福生满脸沉重地看着顾雪梅，打破了她的幻想：“戚妄说了，他不会帮你的，雪梅，眼看着你的两个孩子也大了，最难的时候也熬过去了，等一段时间让你爹给你看孩子，你上工赚工分，怎么着也能养活你们一家子的，等熬过这两年，回头铁牛出来了，你的日子也就好过了……”</p>
顾雪梅根本就没有想到过戚妄会不同意她的要求，当初戚妄说告他们谋财害命，最后不是看在戚有福的面上只拿了钱就放过他们了吗？怎么这一次就不成了？</p>
“你跟他说了我是有福的娘了吗？你跟他说了如果他同意我们不是不可以一起重新过日子的吗？这些话你都跟他说了吗？刘队长，你是不是没有说！”</p>
希望破灭后，顾雪梅疯了一样地质问着刘福生，刘福生被她缠怕了，直接撂下一句爱信不信，要不找戚妄对峙的话，便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里。</p>
而希望破灭的顾雪梅真的破罐子破摔地去找了戚妄，结果她却连戚妄的面都没有见到。</p>
“顾雪梅，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若是你再纠缠不休，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当年的账我们还没有算完呢！”</p>
听到那冰冷的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后，顾雪梅想起了去年被戚妄支配的恐惧，她不敢继续停留下去，灰溜溜地离开了。</p>
后来顾雪梅又试图从戚有福这里下手，想要利用母子间的天性，间接从戚妄这里得到她想得到的。</p>
结果戚妄不管去什么地方都带着戚有福，她根本找不到机会接触到戚有福。</p>
过年后没多久，戚妄收到了青木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终于可以带着戚</p>
有福离开这个困了原主整整九年的地方了。</p>
知道戚妄考上大学，还是首都的高等学府，小安村的村民们都轰动了，他们像是忘记了当初与戚妄闹的那些不愉快，全都凑了过来，恭贺戚妄。</p>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他都要离开小安村了，也没有必要留下一个恶名，戚妄开了流水席，宴请了全村的人——当然这份子钱自然也没忘记了收。</p>
距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不过戚妄觉得他已经没有留在小安村的必要了。</p>
临行之前，戚妄去了刘福生的家，将他那个小院子的钥匙交给了刘福生。</p>
“刘队长，这套院子你等我走了后，交给顾雪梅，虽然我跟她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夫妻情分，不过她给了有福生命，虽然这么多年她并没有为有福做过什么……这套房子，算是有福给她的，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彻底两清了。”</p>
刘福生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戚妄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p>
“我会转交给她的，戚知青，祝你一路顺风，从此以后人生顺风顺水，不会有任何波折。”</p>
戚妄笑了笑，寒暄了两句后，便离开了刘福生的家。</p>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戚妄就已经带着戚有福离开了小安村。</p>
所有的手续之前已经全部办完了，行李早已经收拾好了，舍弃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后，他们两个离开小安村的时候，只带了两个不大的行李箱。</p>
戚有福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看着那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的村庄，原本压抑在心底之中的那些郁气彻底消失不见了。</p>
很快他便收回了目光，没有继续看下去了。</p>
这个村子留给他太多痛苦的记忆了，书上说人离开的时候都会想念故乡，想念故乡的一切，可是戚有福觉得，自己离开了这里后，绝对不会想念这个地方。</p>
他所有美好的记忆都是来源于戚妄，爸爸在哪里，哪里就是他的故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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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你们慢一点儿，大哥和小侄子坐的车还有一会儿才到呢，你们别急……”</p>
一个约摸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孩抱着个孩子，追在前面那队跑得飞快中年夫妻身后，一边跑一边喊着他们慢一点。</p>
火车还没有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