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护士再次推虞凰去做了一遍全身检查，确认各项数据都完美，可以正常进行手术，这才将虞凰推进了手术室。

虞凰身份特殊，盛凌丰为防止手术中有人伤害虞凰，便将三长老跟安娜都塞进了手术室。

一旦里面有人图谋不轨，三长老肯定能第一时间制服对方。

虞凰是净灵师，当麻醉剂被注入进她体内的时候，会被她的身体自动的当做侵犯病菌消灭掉。因此，麻醉剂对虞凰的作用微乎其微。

但麻醉师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还是给虞凰注射了适量的麻醉剂。等了片刻，见虞凰眼睛依然睁着，没有要睡过去的迹象，麻醉师便皱眉问道问：“虞君师，你感觉怎么样，有想要睡觉的感觉吗？”

虞凰摇了摇头，“没有。”

闻言，麻醉师跟主刀师的表情同时间变得凝重起来。

麻醉师沉声对主刀师说：“余主任，麻醉剂果然对虞君师的身体没有任何作用，我们只能采取二号方案。”

余主任欲言又止地看向虞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虞凰反倒比余主任更镇定，她对余主任说：“余主任，有什么话，您直说就是。”

余主任点了点头，这才说：“虞君师，麻醉剂无法对你产生麻痹性，如果手术继续的话，就只能做无麻醉手术。但...”医生皱眉说道：“我从医数十年，还从没有给人做过无麻醉的剖心手术。”

倒不是医生技术不行，而是病人在身体疼痛的情况下，根本不会配合手术。

上一世，虞凰不知疼痛，不知饥饿。也许是为了让她好好感受下何为疼痛与饥饿，这一世的她就变得格外能吃，也格外地...怕疼。

虞凰很怕疼，但她也很能忍。

可这是剖心术啊！

再能忍的人也遭不住。

虞凰闭上眼睛，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拿铐子来！”

闻言，主刀医生看她的表情顿时变得敬畏起来。想要取走虞凰的心头肉，就不是简单的微创手术可以做到的，主刀医生必须切开虞凰的胸骨，撑开她的胸腔，然后切下一小块心头肉。

那些手术工具就摆在盘子里面，虞凰也看见了。

她明知道这场手术有多凶险可怕，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坚持做完这场手术，虞凰的这份心态，让余主任感到可敬可佩。

“那好，拿铐子来。”

安娜猜到虞凰要做什么，她俏脸一白，急切地冲虞凰喊：“虞凰，没有麻醉的话，你根本就撑不住！你别这样，我们再想想办法。”

虞凰摇了摇头，她说：“没事，我能撑住。”

修习御兽决，炼化心头血，每炼化一滴心头血，虞凰都要遭受一次筋脉尽段，骨骼重组的痛苦。有过那样两次经历后，虞凰有把握能抗住这场手术。

最终，在虞凰的主动请求下，她的手腕脚腕被戴上了铐子，脖子跟腰部也分别绑上了皮链子，这么做，是为了防止虞凰会在手术过程中，因为疼痛过度而身体抽搐，进而扰乱主刀医生的心绪。

“虞君师，我要开始了。”余主任说完，便拿起电刀，将虞凰胸部皮肤切开。

安娜胆子小，看到这一幕，被吓得头皮发麻。她忍不住悄悄地握住了三长老的手。

三长老同样也被吓到了。

她人老了，受不得惊吓，她不敢直视这场手术，便摘下了老花镜。老花镜一摘，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起来，看什么血腥场面都像是被自动的打了一层马赛克。

虞凰手里拽着两块毛巾，嘴里也被塞了一块湿润的毛巾，她疼得浑身是汗，她闭着眼睛，努力去想一些美好的事。

美好的事。

有哪些美好的事呢？

那当然要数过年呢，在地球末日时代，每到过年的时候，养父都会待在家里不去实验室工作，养母也不用带着佣兵外出去搜寻物资，他们一家三口会待着家里一起做饺子。

她记得，她曾在饺子里吃到过一枚硬币，养母当时笑眯眯的拍着她的头发，对她说：“阿凰吃到硬币了哦，阿凰会幸福一辈子的。”

他们说她会幸福一辈子。

可她却举起了自己手里的枪，亲自一枪射穿了母亲的眉心，最后，又射杀了父亲。从此，她日日夜夜都活在悔恨愧疚中。

到了圣灵大陆，她遇见了虞东海。

那个断了腿的可怜男人待她很好，他自己舍不得吃好的，穿好的，却会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零钱给她买五十块钱一斤的樱桃。他对她说：“酒酒，等你强大起来，我们就一起杀回殷族去！”

“回了殷族，你就带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她如愿地变强了，也带着他杀回了殷族。

可他还没有过上一天吃香的喝辣的日子，就带领殷族一万三千名族民舍身献祭了。

仔细想来，她这两世，似乎都不怎么幸运。

那些爱她对她好的人，最后都因她而死了。

就连盛骁，也为了救她强行突破了修为，损伤了元气。

思及此，虞凰的眼尾突然流下两滴热泪来，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进耳蜗。安娜注意到虞凰在哭，她心疼地跪在手术台旁边，用手帕温柔地为虞凰擦去泪水。

她见虞凰疼得额头青筋直爆，便用自己柔软的小手为虞凰抚平。

察觉到有人在触摸自己，虞凰费力地睁开双眼，便看到了安娜的脸。

她盯着安娜，突然又想到了高三7班。

她的身边还是有美好的事情发生的。

至少，她成功考上神域学院这件事，为永辉高中带来了荣耀，给班主任厉狮涨了脸。

因为她，安娜没有变成断天涯下的魔物。

慢慢地，虞凰就想到了更多美好的能温暖人心的细节来，疼痛似乎也没有那么明显了。

这场手术，持续了很久。

虞凰的意识几度疼到涣散，终于听到余主任在说：“可以了。”

虞凰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

盛骁在一个深夜里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