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陵抱了任馨,几人走出客栈。不远处对面街边一座小楼上,希夷先生迎风而立。手中羽扇给关岱宗打碎了,他手中握着一把宝剑,衣衫飒飒,头顶顶着一轮金黄的圆月,晚风中看去,确实像神仙降落在屋顶上一般。任中凤对秦陵笑道:“萧遥有时大晚上的跑到屋顶,站着吹曲子,也像一个神仙落在凡间。”秦陵挑眉说道:“师叔在此,不用怕那老儿,拍他马匹。”任中凤在秦陵的胳膊上使劲拧一把。
秦廷敬还敬重希夷先生,不论他行事品行如何,终究是比自己还长着一辈的武林泰斗,抱拳对希夷先生笑道:“屋外风寒,老仙人既然来了,何不进屋一叙?”希夷先生白日里屡次出丑,此时正邪火上撞间,看秦廷敬执礼甚恭,越发压制不住满腔的恼火。他冷笑道:“咱们这等内功修为,讲的就是入火不化,入水不濡。白练了大半辈子的内功,这点冷风都禁不住,还练的什么内功?”
秦廷敬一愣,不知当做何对答,只得笑道:“前辈教训的,前辈高教晚辈书绅铭记。”任中凤看秦廷敬太过谦恭,拿剑一指希夷先生说道:“你下来吧,站那么高,这么仰着头和你说话,不怕累的别人脖子酸痛吗?”希夷先生一心胡缠秦廷敬,对秦廷敬冷笑道:“白日里露的好一手轻功,再多露一手何妨?就用你那轻功上来和老夫说话。”
秦廷敬又是一愣,心想任中凤说的话怎么希夷先生当成他的话,对自己出言嘲讽。秦陵对任中凤笑道:“老儿恼羞成怒,已经疯魔了。”秦廷敬看希夷先生在言谈之间没有半点礼数,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脚下小跑一步,衣袍猎猎的跃上屋顶。秦廷敬还执礼抱拳笑道:“前辈枉驾进屋去一叙也好。虽然客栈寒舍,却不强于这翻墙跃壁的……”
希夷先生不等秦廷敬把话说完就喝道:“你在我剑下走得了几招?白日里就那点能耐,就这等端架子装腔。你剑阁的武功老夫心里有数,几十年前就是老夫手下败将。”秦廷敬心想:“这老儿不特暴戾,且邪门荒唐的紧。怎么说也是一代宗师身份的人物,说句见面的客套话都这样语无伦次,一开口就吓人一跳。”
他沉着脸说道:“遇见前辈这等高人,能走几招也只凭侥幸罢了。”嘴里说着,心下着实不敢疏忽,甚至怀疑这希夷先生故意用此等疯癫手段扰乱自己的心神,从而趁机偷袭,双眼盯着希夷先生的一举一动。希夷先生伸手指指秦廷敬,像是给身周许多人说话似得,转头看着身周叨叨絮絮的自语说道:“老夫本来要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好好折折你的锐气,让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卢掌门他们不愿过来围观,那就让你的那几个弟子们做个见证,让他们知道你也不过尔尔。武学之道,博大精深、永无止境,管窥蠡测的练了一点子三脚猫的功夫,就想欺世盗名的骗的大家当你是神人般的人物,你这是做梦妄想。改天老夫一定要教你在天下群雄面前打的你抬不起头来,好教那些井底之蛙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武学,你是什么角色。”
希夷先生激愤之极,说的话也在有理无理之间,像是自说自话,又像是给身边许多人诉苦似得说着,连那些看见他出丑的群雄都连带的骂起来。
秦廷敬若非听到“武学之道,博大精深、永无止境”这几句明白话,真要当这希夷先生已经疯癫了。换成平时秦廷敬怕还要辩解一下自己并未欺世盗名,若说浪得虚名,自己的武功修为自己却也清楚,虽非天下第一,放眼当今江湖上却罕有敌手。
秦廷敬欲待不理这希夷先生,转身回去,又怕他这个武功超绝的老儿忽然发难。才迟疑着,秦陵三人跃上屋顶。许灵儿哪里容得这希夷先生疯疯癫癫的谩骂自己敬若神明的师父,苦于自己不能开口回敬他,教了秦陵一篇话。秦陵一上屋就唾沫横飞的指着希夷先生骂道:“你这老儿在这里装疯卖傻的埋汰我师叔,哪来的饿不死的老货?武功上现眼罢了,品行上也这样丢人。好不容易出山一回,真要把老脸丢个底朝天才罢吗?”
秦陵本就装腔作势的骂的太急,忘了底下的话。又问许灵儿:“底下怎么骂?”许灵儿看秦陵不中用,很是失望,一把把秦陵拉到身后,要亲自骂才想到自己不能言语,只得用力唾了希夷先生一口。
秦廷敬看希夷先生要出手了,忙把许灵儿拉到身后,对希夷先生只得说道:“鄙人本是庸才,手里一点马马虎虎的师门武功。能得前辈这等高人指教,实在三生有幸。”希夷先生一声清啸,拔剑一剑向秦廷敬头顶劈过来。
秦廷敬往前疾迈两步,手中的越女剑只从剑鞘中抖出半截,举剑格住希夷先生劈来的长剑。希夷先生一剑未用老,长剑圈转,来削秦廷敬腰间。秦廷敬依旧只有半截宝剑露在剑鞘外,宝剑在手中一转,竖在身侧,格住希夷先生一剑。希夷先生进招轻灵飘忽,招招一发即收,秦廷敬宝剑不出鞘的转腕一剑一剑格住希夷先生的攻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