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陵叫任中凤:“姐姐热水备好了,姐姐请入浴桶沐浴。”过去伸手指探探水热,嫌太热了,让秦陵加点冷水。任中凤钻入浴桶中,秦陵给任中凤擦身子。又是任中凤伺候秦陵沐浴。
晚上师弟们把给秦陵几人置办的好酒送过来,钱贞娘带着林海荣也过来了。几人才闲坐说话,两个师弟和翠儿端来焯烹炖闷各色袍子肉和松鸡兔子肉上来。霎时间满屋子弥漫着香喷喷的肉香味。任中凤和许灵儿闻着香味来了兴致,就张罗着让秦陵去暖酒,让翠儿去叫叶卿卿过来。又问过师弟们秦弘道秦廷迈那边可孝敬到了,两人又先给送肉过来的两个师弟各样拣了两碗递过去。两个师弟坐在窗边吃完了,道谢要回去。叶卿卿抱着秦郁过来了,进屋先说:“做了什么好吃的?外面就闻到香味儿。”任中凤摆好碟碗,几人围着桌子开始宴饮。
秦陵捡着烂熟的鹿肉给楚王妃,楚王妃初时还推辞说克化不动,尝尝就好了。尝了几块,越尝越想多尝尝。秦陵笑着问楚王妃:“看你爱吃这些,原本我能每天都出去猎几只狍子过来给你吃,你又不让我杀生。以后你嘴馋了可如何是好?”楚王妃带笑的斜眼看着秦陵,伸出手指在秦陵脸上点一下,把手指上的油腻抹到秦陵脸上,又赶忙擦掉了。
喔着嘴对秦陵说道:“平素解解馋还好,杀生毕竟是有杀孽的,怎能每天出去无端杀几条性命?我也是为你着想的。”秦陵点头说道:“你少吃一点,还留着一些给你补身子的。每天吃一点,血气旺了,头就不晕了。”王妃看这里除了秦陵没别的男人,林海荣又是他们一路上的人,点点头对秦陵说道:“这个月那个又没来,这样时好时坏的有半年多了。”秦陵说:“把血气补起来,就是培植好了根本。养些日子就好了。”
楚王妃又向秦陵发嗲:“肚子果然又有些坠胀起来。”秦陵说道:“先不要吃了,喝点那个汤就好了。汤比肉还补的。”秦陵说着舀了半碗汤给楚王妃,又给楚王妃揉肚子。
任中凤几人看两人说着这些甜腻肉麻的话,身上一阵一阵的发麻,悄无声息的喝酒吃肉。任中凤一哆嗦说道:“咦,整颗花椒粒就这样放进去,也不碾碎了。倒嚼了一嘴。”她卷起袖子,伸手从瓷盆里徒手拿了一块大骨头,对钱贞娘几人笑着,张嘴啃起来。
楚王妃喝了半碗汤,又说有点腻,要喝杯酒压压。秦陵忙给楚王妃倒了酒,这才想起许灵儿来。拿过许灵儿面前的碗,挑着许灵儿爱吃的筋肉兔脑鸡翅给许灵儿,许灵儿笑嘻嘻的接过去,起身给秦陵拜一万福。秦陵又要给任中凤夹肉,任中凤摆手说:“吃你自己的,我自己夹。”
秦陵和钱贞娘说着过些日子万一不太平起来,楚王妃去她那里暂住。钱贞娘笑着问秦陵王妃来山上的事,秦陵说着,一会夸赞萧遥,一会责备楚王不近人情。楚王妃嗔秦陵不许说楚王的不是。钱贞娘又笑问:“怎么把王妃的头发给剃了?王妃面容整齐,剃了头倒别是一番好看容貌。”
任中凤给钱贞娘说楚王妃连虱子都不知道,还说大冬天的身上生了几只小虫子。楚王妃笑道:“狮子生在我身上还了得了?怕你们才没见过狮子,王府里以前养过两只什么地方进攻来的狮子。好不凶猛的,和老虎差不多大小。一头壮牛扔进围栏里去,狮子咬在牛脖子上一口就咬死了。”秦陵几人没听说过狮子为何物,摇头说:“怕是王妃害臊了,说大话哄我们的。”
任中凤笑道:“王妃没有哄我们,佛经里常说狮子吼,我还说什么是狮子吼。想来就是王妃说的狮子了。”王妃忙点头煞有介事的说道:“可不是呢,吼一声整个后花园都在颤动,倒和这里山上的老虎吼声差不多。”
许灵儿吃着就举起酒杯要喝酒,任中凤翻检盘子里的剩肉说:“灵儿不许喝酒,放下酒杯。”许灵儿缩肩伸出食指,是说只喝一点点。任中凤果决的说:“不行。”许灵儿撅撅嘴放下酒杯。叶卿卿又给许灵儿说起有身孕时不能喝酒,生了孩子,孩子断奶以前都不能喝酒。又说起她小时候隔壁家有一个有身孕的少妇喝了点酒,生下孩子后……,一个非常遥远而悠长的故事。
楚王妃酒量不大,却因今晚兴致好,陪着钱贞娘和任中凤一杯一杯喝个不停。任中凤不安好心,故意把楚王妃灌醉了。叶卿卿看看夜深了,要回去。任中凤也已经半醉了,吩咐秦陵:“小陵子服侍王妃和灵儿睡下,待会来我屋里。”自己摇摇摆摆的出屋回去了。钱贞娘和翠儿抱着任馨也走了。
王妃醉的厉害,一会哭着说王爷饶恕我这一遭,一会说小亲亲这个短命鬼怎么不来看我。酒后吐真言,尽说平素压在心底的那些苦衷。秦陵坐在床边,怔怔的看王妃说一阵哭一阵的闹着。许灵儿侧身躺在里面,两只澄澈的眼睛看着秦陵。王妃闹了大半天睡着了,秦陵俯身给许灵儿亲亲,回任中凤的那边去。
第二天早上众人围着桌子用过早饭,钱贞娘要下山去了。任中凤挽留钱贞娘:“以前娘过来,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这会有王妃和大姐陪着,娘住几天再下去。”钱贞娘笑道:“我和秦掌门还有的聊,和大姐他俩也没什么好聊的。关岱宗前儿派人来,说这几天要过来,还要和秦掌门说什么事情。等了这几天都不见过来,我得早些下山去。”
任中凤吩咐秦陵:“你给娘备下的那些份子带上,咱俩送娘下山去。”秦陵说:“姐姐顺便带上,——给这位岳母大人的拜年礼物,也带上小馨儿,咱们回一趟娘家去。”钱贞娘看着楚王妃笑,任中凤摸着脖子犯难道:“东西都给你们埋起来了,娘在这边吃了那许多又带了许多,还带什么礼物?”钱贞娘也说不用带了,任中凤说道:“王妃也收拾一下,顺便去山下看看娘住的那里。过不几天,王妃也得去娘那边住了。”楚王妃听了又梳妆一番,换了新衣。秦陵去厨下,把给钱贞娘的肉份子带上,带了任馨和楚王妃,下山去钱贞娘住的那边。
楚王妃走几步路就走不动了,让秦陵背着她。她在秦陵的背上指点着沿路的山间冬景,指着这里问问秦陵,指着那里惊叹不已。任中凤看秦陵很是乖巧,对王妃的烦絮没一点焦躁,只嗯嗯啊啊顺从着应着暗笑也终于有人来叨絮秦陵了。王妃又问秦陵背着自己走这么远累不累,累了歇会再走。任中凤又暗想王妃对秦陵的这份无微不至的关怀自己也做不来,许灵儿倒有那么几分相近。
几人下了武当山,王妃要自己走几步。来到钱贞娘的庭院处,冻流叮咚如环佩,庭院后面土黄色的山坡上一片片黑色的松树林、一片片白色的积雪,看去有些虚幻不真,像一幅山水画。楚王妃对秦陵笑道:“这里倒也是一个好住处,看着像住在画儿里一般。”任中凤笑道:“王妃过些天你就过来和我娘住在这里,我和小陵子得提着宝剑去杀人迎敌。”王妃摇头笑道:“小亲亲也陪我住着,我一个人哪怕住在天上仙境里,又有什么味儿?”
楚王妃腻声对秦陵说道:“杀人不好,多杀了你身上背了孽业,几辈子都洗不脱的。你就乖乖的陪我在这边和这位夫人她们住着,一天看看山看看水的有什么不好?干嘛闲的没事去杀人去?”秦陵随口应着说道:“他们不来了最好,咱们在这里安心度日。要是真来了,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们。”任中凤笑道:“对,这就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王妃不以为然的摇头说道:“你们学武的人就这点不好,一出手就要杀人。珠儿学了点武功,如今也是把杀人挂在嘴边,稍有不如意就说杀了谁,给谁一剑的。”
秦陵哄王妃道:“真正的高手也不随便杀人,像少林寺的方丈大师,练得绝顶武功,一辈子怕也没杀过一个人。师公和师叔以前也没杀过什么人,就这阵子事情起来以后不得已杀了几个。”王妃也哄秦陵说道:“所以说你看真正有武功的人反倒一个人也没杀过,哪像珠儿那样,动不动就竖着眉毛把宝剑拔出来吓唬人?你以后也别要随便杀人,才能练成你师叔们那样的武功。”王妃声音本就柔软慈和,尤其和秦陵说话时,又夹杂了几分甜腻。一句一句的都说道秦陵的“心坎”上,秦陵只认真的点头答应。
到了一座几根松木排成的小桥边,王妃胆怯不敢上桥。秦陵背着王妃过了桥,几人来到钱贞娘的屋里,桌上杯盘狼藉,残羹剩饭还未收拾掉。